“我又没非要跟夏目讲。”
“那你跟我说。”
“你这么捣乱,我都忘了,等我想起来了,再跟你说吧。”
就连别鸣都不知道自己最近的改变是好是坏,他开始学会拒绝了,很委婉、很委婉的拒绝、如同现在一般,让人觉不出拒绝的拒绝。他从前不会这样的,哪怕是现编一个善意的谎言,也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这个改变有一定的局限性。
因为他只会拒绝茂十一的某些毫无道理的要求。
似乎是心底里便对茂十一存有了久违的安全感,觉得自己哪怕是在这个人面前稍微地、不过分地任性一下,这个人也不会因为偶尔的任性而对自己产生心理上的隔阂。他逐渐相信身边的这个人真的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会受三言两语的挑唆。
不过茂十一看起来似乎很生气,满不在意地甩开别鸣的手:“哼。不想跟我说就憋着。”
别鸣:“......”
虽然说相信茂十一会陪在自己的身边,但还是得小心经营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行。
就这种情况来分析,自己好像说错什么话惹茂十一生气了,可自己是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别鸣很少因为人际关系而头疼,不过有时候,自己还挺喜欢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茂十一推开门,打开房间里的灯,把小锅里的热牛奶倒进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一杯递给别鸣,另一杯自己咕咚咕咚喝完了,顺便喝光了锅里剩下的。
“猫大人,别鸣先生。”公文正合上手里的扑克牌,向两人挥了挥手,“我和段方简前辈商量了一件事,想要跟你们说。”
别鸣问:“什么事?”
公文正笑道:“刚刚你和猫大人出去的时候,我跟段前辈就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决定不再麻烦你们,然后两个人出去好好把这个我们不熟悉的世界逛一逛。”
茂十一舔着嘴唇上的奶渍没有说话,别鸣却是一脸担心地问:“可是你们能去哪儿呢?”
段方简将手里的牌倒扣在桌面上,笑得很是无奈:“可我们在这里也什么都做不了。找不到回所在世界的方法,一直住在这里带给你们的也只有麻烦而已。房间这么小,住你们两个刚好,再加上我们,就十分拥挤了吧?”
“可是你们不都睡在十一的耳环里吗?再说,我们住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好,更没有给我造成什么麻烦,我很愿意跟你们住在一起...而且我应该,我应该很喜欢...”别鸣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像是胸膛上压了块大石头,一句话断断续续地怎么也说不完整。
茂十一“啧”地一声,走到别鸣身边,伸出右手,从身后用搂抱的姿势搭在别鸣的肩膀上,捂住了他的嘴。
别鸣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无意识地将自身重量靠了些在茂十一的身上。眼眶却是红通通的一片,强瞪着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别鸣扭过头看向茂十一,委屈巴巴的神情不由得让茂十一叹了口气,揉了揉他头顶的乱发。
公文正立刻站起身,握住了别鸣的双手:“我们在这里打扰太长时间了,最重要的是什么也帮不了你们。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等着你们的消息,这种感觉实在太差了。而且,总是住在那个小空间里,没什么新鲜事,怪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别鸣听了公文正的话心里一沉,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把一个近乎封闭的、昏暗的小房间当成自己的安乐窝,甚至是全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需要社交,都觉得一个人独处才是最安全的生活方式,更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似的害怕窗外的世界,以至于不得不整天拉着厚重遮光的窗帘。
就像茂十一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他也应该学会接受不同人的处世方式。
毕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参加过筵席,所以早就忘记了世上还会有“离散”这一说。如今在茂十一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加入了多人筵席。相聚在一起的欢快平和的氛围还没有维持太久,就要承受分离的痛楚,这让别鸣再一次尝到了人生的不可控。
“那你们想要去哪儿?”
又能去哪儿?
不住在我家,你们又能住在哪里?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谁也看不到你们,不是吗?
“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或许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想在这个没人能看见我们的地方四处走走,没有目的地,”段方简忽然嗤笑一声,“像被放逐的幽灵一样。”
“对啊,漫无目的地跟段前辈四处流浪。”公文正冲着段方简讨好地一笑,“在原来的环境里,我们,尤其是段前辈这样的大明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甚至回自己的居所也会被狗仔队跟踪,根本就不存在自由自在的私人时间。既然这里没人能看见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放松一下。”
这是好事,别鸣知道自己不该伤感,可是脸上又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往茂十一的怀里靠了靠。
段方简补充道:“之后也不用为我们的事操心,就当我们已经回去了原来世界。我们迟早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