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是打不死的,但会因为子弹的冲击而改变自己的航道,飞去其他地方。
陆攸契大叫:“叫你躲在我后面,你就给我乖乖的滚去后面呆着!现在还逞什么英雄?手上没武器就别乱跑!”
沉虔依旧一脸认真:“哥哥,这棍子有用,我真的见过!”
“有用个屁!”
沉虔:“他可以变长,长出刀来,很锋利!一刀能砍死好几百个怪物,我真的见过!在来找你的路上,我见过有人用过!他挥一挥就用了!”
陆攸契感觉自己要被他气死了,一边躲避抓捕,一边骂道:“那你让它变啊,它变了吗?”
沉虔低下头:“没有。”
但又立马补充道:“但是我真的见过,真的,我不是骗人的小孩!”
这样说就有些烦了。
陆攸契懒得理他这些毫无用处的话,眼角就突然瞥到了那个叫张玫的女同学,她的双手在很明显的颤抖着,举不起枪,但已经有一只黑影飞到了她的头顶,它们手指的指甲很长,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能一剑刺穿人们薄弱的身体。
陆攸契顶着让人头大的吵闹声,一把掀开沉虔,厉声道:“让开,我躲后面。”
陆攸契一直以为,自己虽然算不上孬种,但绝非什么逞强的英雄好汉。可偏偏自从这个沉虔的出现,在火车站推他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背负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包裹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没法,更不敢丢给别人。
毕竟小沉虔只依赖他一个人。
他不排斥这种被依赖感。
甚至还有点喜欢。
以至于他在隐隐约约之间,让自己举起了手中的枪,很冷静很精确地瞄准,再开枪。
当然,他也想过,这完全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又是枪声响起,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做不到冷静,胡乱打出子弹,误伤的概率肯定达到了一种不可估量的程度。在这个遮天蔽日的恐惧之中,只能看见枪口发出的火光,连带着空气也变得火辣辣地呛人起来。
陆攸契对着张玫咆哮起来:“打啊!开枪啊!”
张玫双眼无助地看着他。
“该死!你好歹动一下啊!”随着陆攸契身体的移动,他也感受到了这些怪物的疯狂,就连跑动时带起的风里就好像藏着刀子,而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到了一个人被拉上天。
他卯足一口气,对着那个怪物开了一枪!
怪物放下了那个人,转身向另外一边飞去。
可这次,当陆攸契举起枪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刻之后,陆攸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全身上下那一系列的快动作骤然停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和手,全是鲜\\血——别人的鲜\\血,以及张玫的鲜\\血。
陆攸契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都是血呢?”
“为什么会有血呢?”
他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怪物因为那一枪改变了路径,直直往张玫所在地方飞去了。
而弱小无助的女大学生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只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自己身体滑过,疼字刚到嘴边,眼泪打了个转,意识就已经开始涣散了。
张玫是被直接砍\\死的,尸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割伤,触目惊心,也残忍至极。她死在了陆攸契去救她的路上,倒在了陆攸契的眼前,溅了他一身的血,像是在控诉这他为什么要分心呢?
我们明明才是认识的人,你怎么能在就我的路上分神呢?
看,你一分神,我就死了啊!
陆攸契猛地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的,他否定了之前的幻想,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辜负了别人的期待。
张玫倒下了,没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怪物是不会停下的。
一切来得太突然。
沉虔在他身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用铁棍敲飞一只怪物,可转眼间,又被另外一只抓住了手臂。
往昔 第七
陆攸契一把扑过去抱住了沉虔的腰, 但就算是他俩的体重叠加在一起,也丝毫不能对当下的局面构成任何威胁,怪物拖着他和小沉虔一起脱离地面,飞快地悬空起来。
超重的感觉让他头脑眩晕。
人站在高处,视线总是能比站在低处时看到的更为广阔,看到的风景也会更多, 没有人会喜欢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这大抵也是登山成为户外火热运动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的高空, 并不是那些波澜壮阔, 延绵千里的血色,配合着这份恰到好处的荒凉,仿佛有哀歌在吟唱着, 远处的尘埃铺天盖地而来,屠\\夫的刀已经举起了。
陆攸契和沉虔看到的是一个人间地狱。
“后面, 打后面!”
“你的头上也有。”
“这是什么鬼东西!走开!快走开!”
“救命啊……”
“呜呜呜呜, 爸!妈!你们在哪儿啊?”
陆攸契的头皮一炸——远处的郭教授他们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齐铭和齐运对背对抵在一起, 相互守护者彼此的盲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两兄弟达到了一个完美的重合,林海媛被他们三个护在中间, 一边差汗水,一边帮一个陌生人包扎出血不止的伤口。
他们,连第二个末日都这么困难,那以后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