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书欢抬头看了一眼,试了试手中灵茶的温度,递到了柳庭芝面前。柳庭芝就着祁书欢的手便将那杯灵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整个人就顺势倚在了祁书欢的身上,继续说了下去:“你林家毕竟元气大伤,哪怕是经过百年重建,也没法和昔年鼎盛时期相提并论,鸣鹤山缺了些锐气,青剑门又太过冒进,漱玉宫又是一向不怎么掺和这些事的……就算是柳家,出兵相助,父亲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若是倾全族之力远征,就算父亲没意见,族中长老也少不了有些微词的。”
“更何况……”柳庭芝又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修真界一盘散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是勉强结盟了,到时候也是口服心不服的,等上了战场不服号令,可就不止是拖后腿的事儿了。本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加上魔族的这点小动作……别想了,难得很。”
林修然苦笑了一下:“阿舅所言,修然如何不知?可魔域一向对修真界虎视眈眈,若是不趁着魔族内乱的时候动手,等到将来魔族统一之后,就更没能力抗衡了。修然只怕……唉,机会难得,时不我待啊。”
其实林修然心中也明白,眼下就算是找出了在城中动手的那魔族细作,于大局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真界各门各派之间的矛盾都是几百年间逐渐累积下来的,这些矛盾若是不能调和,联盟便只能是一句空话。
“你也别这个样子,联盟之事虽说不好推进,可找出城中作乱的那魔族却不是什么难事。”
柳庭芝仰着头看了一眼祁书欢,祁书欢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脑袋扳正,让柳庭芝能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祁书欢能应下此事,实在是让林修然有些出乎意料。祁书欢虽说一直隐居廖洲秘境,离开廖洲之后又许久未曾露面,不曾在修真界走动,因此名声并不显,但论起修为来,只怕整个修真界,都无人能与他抗衡。
再加上祁书欢又是魔修,对魔气定然是更加敏感,这魔族如果再在西河城中做什么手脚,想必也瞒不过祁书欢的眼睛。
“对了,你方才说陈家那小子也受了伤?”柳庭芝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毕竟也是晚辈,走吧,去看看。”
陈琰那日受的伤不轻,一连昏迷了好几日,这两天虽说稍微好了些,却也被林飞墨和云琳俩人按着不许下地。不管陈琰和陈家的关系在怎么不睦,说到底也是陈霄之子,于公于私,去看看也都无妨。
祁书欢兴致不大高的样子,但还是跟在了柳庭芝身后。林修然也没有惊动旁人,亲自引路,三人一同往陈琰养伤的院子去了。
这个点已经不算早了,林飞墨和云琳都不在陈琰房中,想来是已经歇下了。柳庭芝原本是说只隔着门窗看一眼就罢了的,不知怎么的却惊动了陈琰。
陈琰小时候虽说见过柳庭芝,但毕竟那时候年纪太小,并没什么印象,但林修然他却是认识的,连忙挣扎着起身问好。林修然一把将他按住,解释道:“这位是东海柳氏的少主,是你祖父的舅舅。论起辈分来,应该叫……”
他想了一下,还是没想清楚这该是个什么辈分。修真界的人都寿命绵长,这种四五代人同堂一室的场景算不得少见。只可惜林家的长辈实在是算不得多,林修然一向是弄不清楚这些辈分的。
“你父亲唤我舅祖,你随意叫吧。”柳庭芝颇为随意地挥了挥手,自顾自地捡了个地方坐下。
见林修然按着他,不让他起身行礼,陈琰显得有些拘谨,动了动上半身摆出了个行礼的姿势:“晚辈陈琰,拜见柳少主。”
他这称呼有些生疏,柳庭芝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看样子有些不悦,但也没多说些什么,与他略聊了几句客套话,问候了几句之后便让他早些歇着,好生养伤了。
“若是你不说,我倒真是看不出来,他是陈霄的儿子。”柳庭芝撇了撇嘴,一副意趣索然的模样,“他父亲当年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独自一人去了俗世,却也仍是那般通透的性子,可惜了……这小子心思太过沉郁,就算是资质不错,将来修行之道,只怕也是难得顺遂。”
林修然也是知道些内情的,免不了也要替陈琰说个两句:“他也是可怜,原本在俗世算是数一数二的天才,没想到被陈家接回去之后,论起修为来却连个仆役都不如,资质虽说还算不错,却也不是特别拔尖的,好不容易混出了头,家中父母又早已亡故。有些少年老成,也在情理之中。”
柳庭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摇着头道:“你啊,还是心思太软,识人不清。修行之道,有谁敢说自己就一定比别人要强的?古往今来的天才可不在少数,能真正问鼎大道的又有几个?中途夭折半道殒命的可才是大多数。有些事情,该看开的就得看开了些,以他的心性,将来如何能成就大器?”
既然柳庭芝都已经这么说了,林修然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但只说心中想法的话,他对陈琰还是垂怜的心态居多的。不过柳庭芝对陈琰显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兴趣,没聊个两句就又换了话题,继续与林修然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倒是等林修然也回了自己房中之后,祁书欢才抬起头,亲昵地又伸手摸了摸柳庭芝披散下来的长发。
“怎么,等不及了?”柳庭芝笑嘻嘻地将祁书欢拉到了自己怀里,语气轻浮挑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