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猫不动了，欲袭向对方肚子的尤问约，也停下了手。

男人缓缓松开尤问约。

尤问约眼球上的血丝慢慢退去。得以自由后，他弯腰捡起枪收回腰间。

“跟我来。”男人说。

尤问约搀扶起东方猫跟了过去。

胡子拉碴的中年那人叫边演，他把尤问约和东方猫带到《申报》报社附近家里。在他家，二人看到堆积混乱的书架，古今中外书籍杂乱堆在一起。只要伸手轻轻一推，便会倒下一片。这些书的封面，大多涉及了生物、医学、科学还有机械学。边演掀起地下室的门，带他们下去。

摸着墙边抓住点灯绳子轻轻一拉，黑暗静谧的地下室场景显现。东方猫看到映入眼前的东西事，睁大了一双眼睛。

地下室，俨然是个生物实验室。

抽出烟，拿出火柴轻轻一擦，火柴点上烟后，边演深吸一口吐出：“你要找的人，被英租界圣公会的人带走了。”

没有追问大哥被带走的理由，尤问约则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边演那张沧桑的脸，写满了看不懂的故事。他拿起一沓研究资料递过去：“因为这些东西。”

尤问约接过，东方猫凑过来看。他们一面看，边演一面说：“你们在调查的事情，便是我在研究的事情。你们和阎数将变异的人称之为‘鬼变’，但其实这是一种进化。”

东方猫不解：“进化？”

边演一面抽烟，一面说：“是的。人，为何异变？这种诡事，因无从解释，又称为‘鬼变’。但其实，这是人类的一种进化。你们调查‘真假孙兴贤’之事，便是进化的其中一种。孙兴贤将自己进化成更完美的人，而淘汰掉原本的自己；高君芳和卢玉堂卖的假药，可刺激人体进行进化，这一类，是通过药物进行干涉从而达到进化的目的，但显然失败了，而失败的理由，不过是制药的进化物是死物。余名士一家，也是进化失败者。他们依赖进化物，最终被控制吞噬而亡。不过，这一家子，早已被自己的命交给了进化物。”

尤问约恰好翻到了“进化物”这一页的研究解说。

所谓“进化物”便是那些怪异丑陋的寄生生物，这类生物依靠寄宿人类。当人类与之相融活下来时，便能够获取强大的力量。

“中国古代，自古便各种妖魔怪鬼附身的传说，那些传说，在我看来，便是被寄生了进化物的人类。他们完美地与进化物融合，才为未来创造了神话与鬼怪传说。”边演摁灭了烟蒂。

东方猫猫着一张脸问：“你是说，它们早就存在了？”

边演回答：“是的，千百年来，它们一直存在。或者说，曾有过进化物爆发的高峰期，《山海经》、《搜神记》、《酉阳杂俎》、《太平广记》等记载着鬼神的历史杂记等，便是进化物与人类相容的高峰期。再查西方国家古代神话，‘圣经’里可窥见进化物之身影。”

尤问约道：“照你这么说，每隔一段时间，进化物便存在一个爆发期？”

边演答道：“是的。现在，恰好是下一段的爆发期。而爆发时间，从三年前的开始。”

边演的话，解开了尤问约这三年来的疑惑。他的苦苦调查，在边演这里得到了答案。但是——

“那进化物到底从何而来？”

“不知道。查遍所有书籍，皆没有查出它们到底从何而来。”

“那你为何跟踪我？”

“因为你身上寄生了强大的进化物，你一旦失控，整座上海滩将毁于一旦。”

尤问约放下边演的研究资料：“你想杀了我？”

边演直视对方：“当你无法控制自己时，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话让东方猫炸起了毛，他瞳孔竖起盯着边演，仿佛在盯着猎物一般。

边演继续说：“我在查进化物，想弄清它们从哪里而来，目前，毫无进展。尤问约，你要能利用体内的东西，便可成为猎人，可猎杀躲藏在这座东方大都的进化物和被寄生的人们。这座城里，被进化物寄生的人们一旦完成进化，那么会迎来淘汰的阶段，普通人将在劫难逃。”

尤问约眉头皱了起来——可以预想，真到了那天，这该是多大的灾难啊。

“想想，你、东方猫和阎数在查的‘鬼变’，何尝不是在猎杀被进化物寄生的人们。当有进化成功的人一旦将你们视为敌人，你们将在劫难逃。”最后，边演作出了最后的警告。

第一批成功进化的人类，将站在最顶端，他们野心一旦露出端倪，那么便是普通人的末日。调查“鬼变”并杀之的尤问约、东方猫还有阎数，将成为他们第一个抹杀的对象。

幸运的是，尤问约身上寄生的进化物，十分强大，他一旦进化成功，便可对抗一切还在进化中和进化成功的人。但现在，他还是未进化成功的人。

尤问约自嘲：“看来，能毁掉上海滩的人是我，能拯救下它的也是我。”

边演残酷道：“是的。”

是成为神，还是成为鬼。

未来，谁也不知道。

东方猫舔了舔手指问：“边演，你怎么知道大哥被圣公会的人给带走了。”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力量却在他和二哥之上，决不能小觑。

“因为，我曾经是圣公会的神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