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段纯宵的衣袍,而对方正皱眉看着自己。
一双眸子在夜色中,黑得如同能浸透那最清澈的湖水。
“师兄,你怎么样?”段纯宵眉头紧锁,不自觉地脱口问道。
薛晚沉摇了摇头,慢慢坐直了缓缓道,“还好。”
“从小便有的,只偶尔会发作,看过许多名医也没治好,不过也没什么大影响,只熬过去就好了。”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早已习惯了一样。
这种程度的小谎,还不是信手拈来。
段纯宵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自小就有,偶尔会发作,那便不是第一次了。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段纯宵有些生硬地安慰道,“总归能找到办法医治的……”
不要放弃治疗对吧,薛晚沉连忙打断道,“师弟,你应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段纯宵被他截去了话头,也只抿了抿嘴唇,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薛晚沉将衣服重新要给他披上,“夜深露重,师弟莫要着凉了才好。”
他师兄脸色有一种苍白到透明的冰川寒气,但眼神却又似那柔情的温水,清澈纯粹近乎剔透,要潺潺地渗入别人的心里去。
段纯宵指尖狠狠颤了下,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陌生得很,但脸上却仍然平静如常。
第二日一早,天色大亮,由于昨夜的大雨,山林中还笼罩着清凉的雾气,枝叶藤蔓青翠如洗。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薛晚沉在后面仿若闲庭漫步一样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段纯宵本是个急性子,步子又大又快背着一堆东西仍走在前面,看薛晚沉如老太太散步一样的速度竟难得也不催,还不时地停下来假装环顾周围的风景,与后面的人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脚下碾过瘦小的花枝,不时有两滴冰凉的雨水顺着树叶滴在脖子里,还好昨夜的风够大,不然这山路满是泥泞,绝对没有现在好走。
走了大概半个钟,才终于见到了九华山的山门,耸立在云峰之中,钟音袅袅,响彻山谷。
薛晚沉回了自己住处,将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了,再舒服地泡了个澡,说来奇怪,本来六月的天气,他竟然觉得泡热水澡真的很舒服。
他以前可是冬天都能洗冷水澡的真男人啊。
*
九华山戒律堂。
清一色的着蓝白服的弟子,薛晚沉趴在桌子上,眼睛却盯着了段纯宵的后脑勺,无聊地数着他的头发。
九华山每个学期期末都有考试,文考,武考和实践,三门课综合,平均分达到六十分才算及格。
实验考已经考过了,温知南因为受伤加请假实践的分数非常低,所以现在必须在文考和武考上多花点心思了。
武考他自然不担心,他可是魔教教主啊,论武功,段纯宵都是他弟弟呢!
可做试卷?他那狗爬字就不说了,光是九华山那上千条的门规,就够让他吃一壶的了!
教授理论的教习老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长须白髯,白袍青衫,一看就是个文化人。那老者在台上来回踱步,口中还念念有词,伴着窗外的蝉鸣鸟叫,煦阳微风,十分催人入睡。
关键说的还都是文言文,p!
那老者讲得十分投入,一念三叹,摇头晃脑,后排的几个眼皮都在打架,还有一个角落的小胖子在往嘴里不停地塞零食。
低头一口包住,然后双手捂住嘴默默地咀嚼,吃得极其认真。
薛晚沉想了想,从底下抽出一张纸,蘸了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