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滴答答落在桌上,
就象落在夜寻凌乱的心上。
不应该难过的!
这是他自找的,这是他的报应!
夜寻惊心动魄地望着露出惨淡笑容的封旗,心忽然被刀子划过似的抽疼起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夜寻颤声说。
这样的眼光,我见过。
这是……..凌纷临死前望向律朗的眼光,绝望而悲切到了极点的眼光。
你没有这样的资格,
没有资格这样看着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夜寻流着眼泪大叫起来,扑到封旗身上,伸手掩住他的眼睛。
你不是凌纷,你不爱我!
一直一直,不过把我当成征服的对象。
我已经被你得到了,
我已经无时无刻,不被你的影子所覆盖。
“为什么?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夜寻疯狂地挡住封旗的眼睛,根本不理会自己已经被封旗激动地搂在怀中。“你是魔鬼,为什么!要日日夜夜啃着我的心?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满身的鲜血,是封旗的鲜血。
夜寻急喘着停下来,茫然看着手中的鲜血。
没有想到,封旗的血,竟然也会殷红至此。
血肉在欢呼,在迎接………..
这是我的鲜血,被封旗夺去的紫眸之血。
封旗的心,在剧烈的跳动,那快速的频率,和我的心跳动的频率居然一模一样。
封旗的世界,我可以看见。
那里,是灰暗和血红的世界;封旗就在那个高高的顶峰,向我招手。
这是……..曾经让我心动的,曾经让我哭泣的………….
感觉………
被渴求的感觉!
“你在招手……….”夜寻低声在封旗的怀中啜泣。
“是的,我在招手,一直在招手。”
封旗长叹,将夜寻紧紧拥在怀中。
帅帐外传来喧哗。
帘子被忽然拉开,让满天的明媚阳光宣泄进来。
夜寻回头,急奔而来、满身戎装的夏尔提着宝剑立在门前。
“夏尔……..”夜寻轻轻惊叫。
夏尔凝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刻,淡淡地温柔地笑了起来:“果然,如我所想。”
夜寻被夏尔目光中的凄凉吓了一跳,弹出封旗的怀抱,惊慌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他斜看封旗一眼,惊讶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地跑到封旗的怀里。该死的!
他是封旗!
是封旗啊!
“不是的,不是的……..”夜寻反反复复说着这三个字。
夏尔却只是笑,轻轻柔柔地笑:“这样很好啊。陛下和夜寻,都是我希望幸福的人,都是我最爱的人。”
夜寻愣了一下,忽然羞愧地无言以对,呆呆回头看了静坐一旁的封旗一眼,又望望刹那隔得很远的夏尔。心头一酸,眼泪狂撒着跑出了帅帐。
夏尔看着夜寻冲了出去,低头惆怅半晌,收起手中本来打算营救夜寻的剑,转身欲离。
“夏尔……”
夏尔一震,停了下来。
封旗走到夏尔身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轻叹一声,怜惜地从后搂住帝朗司最美的将领。
被封旗的熟悉气息骤然包围,晶莹的眼泪差点掉下眼眶。夏尔呆在当地,说道;“陛下,夏尔已经换了新的帅帐。”
封旗将夏尔搂得紧紧,惭愧的说:“是我错了,怎么可以又伤你的心?”
“伤心?不过是换了一个帅帐而已。”夏尔死盯着脚下的土地,声音微微颤抖:“换了帅帐,我还是帝朗司第一将军。”
狠心扳开封旗搂着自己的臂膀,夏尔快速地在封旗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瞥了一眼,转身正对封旗。
“不过………..已经不是当年羽圆战场上的夏尔了。”
封旗吃了一惊,用力拉住夏尔:“夏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可以离开我?你如果可以没有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帅帐如此伤心?”
“夜寻已经回来了。”夏尔晶亮的丹凤美目盯着封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陛下心里,又放得下我几分?”
封旗虎目中闪动连连,低沉地说:“没有我和夜寻,你只会伤心地一个人活下去。”
没有你?
没有夜寻?
再这样盲目的缠绕在你们之中,直到你们终有一天对我视而不见,
我宁愿选择伤心和孤独。
夏尔仰起头,送封旗一个道不尽酸涩的轻吻,微微一笑。
“陛下,似乎……..太低估夏尔了。”
他猛然转身,忘形地高喊起来:“我,羽圆将军夏尔发誓!从此以后……….”
夏尔激动地起伏胸口,回头看有几分悲伤的封旗一眼,声音渐渐低下去………….
“从此以后,从此以后…………”
喉头哽咽,说不出后面让人伤心的话。
忿忿别过脸,夏尔掀起厚重的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阳光下刺眼的红披风,刺痛封旗锐利的眼。
帝朗司君王豪华庄严的帅帐,又恢复死寂一片………………….
“从此以后……….”
封旗喃喃夏尔临走前反复的四字,仰躺在床上。
那天,夏尔躺在这里,奄奄一息………
那天,夜寻躺在这里,脸色苍白如雪……….
如今,这床冷冰冰,封旗躺在这里------------寒冷入心。
为什么?连一点体温和味道都没有留下。
真是消逝得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