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晟这才明白过来,他明知苏梦醒是为他好,却不愿接下文书,满面诚恳道:“漠某虽然不能忤逆父母,但也不想离开苏公子身边,况且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漠某夹著包袱回家安逸,就算苏公子不介意,司徒大人不介意,漠某自己也不愿意。漠某方才想了许多,有个法子当是两全其美。”苏梦醒让他快说,漠晟道:“待到日後天下太平,还请苏公子与某同返家乡,想我爹娘通情达理,起初可先拜个干亲,天长日久下去,当会把你当做亲儿看待,这样即便你我共同栖居,也不会有何不妥。”
苏梦醒从不知漠晟有此谋略,虽是有些别扭,倒也未尝不可,於是把文书收入怀里,道:“你不愿走我也不能强迫与你,何时改了主意,问我来要就是。”漠晟道那是当然,伸手揽了苏梦醒瘦肩,将他拉回榻上,耳鬓厮磨,再也舍不得放了开去。
美人恩第二十八回启明1
司徒章既下文书,见漠晟仍在大营出入,知道苏梦醒意图落空,不禁有些高兴,难免寻个机会奚落奚落。苏梦醒不与他一般计较,日常扮作司徒章帐下小吏,有事再换了别样,四处行走,按照司徒章意图调配修罗鬼众。司徒章知道修罗鬼厉害,脚力武功更非同常人,时常暴殄天物,请苏梦醒安排充作信使,日日往返鹿州泰丰,送些短诗情信给秦绍阳看。其间用词浓豔,半分正形无有,秦绍阳每每接了此信,便用暗文核对察看,内里暗藏机巧,皆是一目了然。
这日司徒章又来一信,秦绍阳正用暗文查对,御怀风应邀而来,秦绍阳请他坐下,问他天象如何,就听御怀风道:“太白星异常明亮,是为战祸之数也。”秦绍阳看他片刻,忽然笑了,道:“御大人所言,可是当真的麽?”御怀风不解,问此话何意,秦绍阳道:“并无他意,既然天示战祸,你我理应顺应天意才是。”说罢,他从屉内取了一封书信,递给御怀风道:“钦天监冯昭貌似家在鹿州,秦某想让御大人亲笔誊这文书给他,至於如何送入,秦某自有安排。”
御怀风并未马上答应,他展信读了两遍,面色略变,道:“秦大人怎知鹿州城内会有瘟疫,为何不与州府通传消息,却要送与冯昭知道,莫非他与秦大人有些交情不成?”秦绍阳并不瞒他,笑道:“冯昭在鹿州亲戚众多,得到消息自然报与家人,加之他在钦天监为官,世人多数信他,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城内自会乱成一团,要想拿下当是容易许多。况且御大人清廉心善,知者甚多,冯昭也不例外,所以你下了书去,比起别人更为可信,秦某如此也是为鹿州百姓设想,还望怀风相助。”
御怀风对他深信不疑,虽觉古怪,也满口应承下来,他连夜誊写,签下名字,盖了私印,交到秦绍阳处,不到十日,便有鹿州城内瘟疫肆虐消息传来,不仅限於城内,旁边两县未克之地也有殃及。御怀风听到消息,深为惊惧,他来到秦绍阳这边打探,问起军营这边,却听秦绍阳道:“所幸早就在饭食中加了药材,我军多数平安,只有十余人深入对方,死活尚未知晓。”御怀风从他话中听出别意,忙追问一句怎会如此,秦绍阳看他一眼,淡然道:“怀风是否觉得瘟疫之事乃是秦某图谋,并非来自天意麽?”御怀风道声不敢,冒了冷汗出来,全被秦绍阳看个清楚,他走到御怀风面前,拉了双手,道:“这瘟疫不过使人无力,不会轻易死人,加之有冯昭散布天谴之说,想是鹿州城门快开,也免得血流成河,如此说来,怀风当是大功一件。”
御怀风心内越发不安,但秦绍阳笑意宛然,让他无法说不,问起司徒章是否知道,却听秦绍阳道:“司徒大人虽与秦某合契,但也不必事事知晓。想来怀风知我苦心,也不会说与他知。”御怀风道全听秦大人吩咐,当即告辞,乘车回返琼星宫。
秦绍阳站在门前看他去远,暗自叹息,挥手招来一人,道:“御怀风那边还要盯紧,切莫让他良心作祟,不利大局。”那人领命而去,秦绍阳又站片刻,返身回到书房,以水化药,仰头饮尽,顿觉暖意萦绕,不再虚乏难受,比没吃药前不止好上十倍。加之投奔泰丰者日多,其中也有京官中得力之人,秦绍阳按其所能各派其职,在行宫中建立六部建制,委任尚书侍郎各级官吏,陪都吏治颇有规模,不用再万事由他操心,如此操劳比往日少些,也对身体颇有益处。秦绍阳批了些许公文,谴了小吏下放各部,春熙进来禀告,道行装已然备好,可请老爷动身前往鹿州。秦绍阳面露微笑,裹了黑貂皮裘,率领亲兵百余,上马奔出泰丰城门,直往鹿州去了
却说司徒章身在鹿州城外,鹿州瘟疫之事当是巨细皆知,他命暂停攻城事宜,在城外挖下壕沟,灌了火油满渠,命军士轮流巡视,但凡有城内居民出城,绝不许接近大营半里之内。但鹿州大门仍旧紧闭,无人进出,城上守军虽雄风不再,城外军队忌惮瘟疫,也不能轻易入城,是以战事停顿,暂无建树,司徒章貌似胸有成竹,长此以往却无有半分办法。他这里等待时机,杜五七也一筹莫展,还好两人处得日久,竟生出相惜之谊,夜里时常相约吃酒。这夜司徒章命人准备酒菜,正在帐里等候,忽听有人推门而入,抬眼一看,来得竟是夜夜思慕之人,不禁伸手相邀:“哥哥怎麽来了?莫非是小弟做梦不成?”却听那人道:“秦某连夜而来,不是听司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