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呲牙笑道,“不,叫我国王。”
“撒旦啊,竟然是真的。”她蹙紧眉头,再度看向我时,目光里有什么变了。不是诧异也不是惊喜,似乎有什么厚实的屏障一下立在我们之间。
“没想到我也能见到真正的索尔王族呢。”她笑了笑,“当初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含糊其辞,原来如此。那你的红发……”
我捻了捻发梢道,“很快就要染成金色了。”
“哦,我猜也是。”她干巴巴地说着,又倒了一杯水,捧着陶罐慢慢喝着。
“想当初……”
她盯着罐里的清水,低声道,“黑德也说,他想要讨好他的叔叔,当帝国的皇帝呢。”
我嗤笑道,“那头猪的话还没一个屁有意义,你倒放在心上了。”
“反正,对你们男人来说,冕冠,手杖,金裘——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哩。为这你们可以娶不爱的女人,违背本心和意愿,满嘴谎言,满手血腥,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撇了撇嘴,瞪了我一眼。
我翘着腿,漫声笑道,“不说这些废话了。芭芭拉,我们可是能一起下地狱的伙伴,何况你还救过我的命。现在我即将成为国王,我想带你们——”
“不必了。”
芭芭拉忽地站起身,将蜜色的麻花辫盘在脑后,认真地说,“我跟随的只是莱蒙·骨刺,可不是莱蒙·索尔。我认识的是红发的野狗小子,可不是金发的王子殿下。我很高兴你现在还记得我,莱蒙,但……”
她呼出一口气,耸了耸肩,“真的不必了。虽然我喜欢奢侈的生活,但我不喜欢王城和皇宫。我跟着你们学到了很多,我现在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而且你帮我解除了咒语,两不相欠,我们之间不必再提什么恩情。”
断臂阿姆皱眉道,“芭芭拉,那个修士和老头可都要跟我们走哩。你怎么办,一个人留在下城?”
她得意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一个人。”
她唤了几声,那些小女孩跑到她身边,围在她裙边亲亲热热地喊她姐姐。芭芭拉站起身,温柔地对那些小女孩道,“我可爱的小天使,这几个哥哥要走了,我们跳个舞送送他们,怎么样?”
我望着她,她笑着卷起袖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我的目光。那些活泼的女孩跟在她身后,随她的舞步有模有样地跳了起来,倒学得了几分神|韵。
“哈哈,跳得真不错!”断臂阿姆用那只独臂在桌面打起拍子。我盯着芭芭拉的一举一动,她神色如常,雪白的双颊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借着水流的冲压,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选择。
我托着腮,看她为我们跳这最后一支舞。就在短暂而偶然的一瞬,我们四目相对,她的肩膀颤抖一下,脚下不稳,惊呼一声,噗通倒在了地上。
“芭芭拉!”断臂阿姆吃惊地要去扶她。这时,那几个跟着芭芭拉跳舞的女孩也突然惊呼一声,随之倒在地上,连动作都一模一样,学得分毫不差。她们几个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我和断臂阿姆面面相觑,嘴角抽动,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芭芭拉也笑了,笑声明朗清澈。她将女孩们抱进怀里,亲昵又怜爱地揉了揉她们的脑袋,最后望了我一眼,目光里再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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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们几个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张罗吆喝,作为即将告别过去与下城的仪式,来一场小型的庆祝会。我们用酒瓶砸着桌面,又唱又叫。乞乞柯夫在桌旁咂着烟斗,正笑眯眯地给他那条宝贝蜈蚣喂虫子。
罗和他的养母与弟弟在厨房里忙碌,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