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朝政,脱不开身,便让自己的儿子天天陪着这个小弟弟。
如今林见秋大了,又是在外带兵历练过的人,但在林测眼里,实是和当年那个小东西无异。
翌日一大早,林见秋在高宝的服侍下起了身。高宝是个极机灵的奴才,早知道林见秋性子古怪,自己细细地揣摩,多一个字也不说,全没有那些太监碎嘴子的毛病。林见秋甚是满意,他对身边的人极大方,随手赏了他一条珠链。
周身上下穿戴停当,神清气爽,气宇轩昂。带着高宝,到交泰殿给皇后请安。
九亲王奔赴回宫,又赶上皇帝大病初愈,宫中上下人人笑逐颜开。
林见秋一进殿,便见皇帝坐在正中椅上,正和皇后叙话。林见秋几步抢上前去,拜倒在地,口中道:“湛儿给皇兄皇后请安。”皇后一迭声地道:“亏你还记得回来。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林见秋站起身,急趋两步,扑到皇后怀里,道:“嫂嫂,湛儿可想你啦,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皇后笑道:“偏你嘴甜,就知道哄哀家开心。”林见秋笑道:“长嫂如母,就嫂嫂对我最好,我不想你想谁?”林测咳了一声,道:“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好像昨天对朕说过一遍啊。”
林见秋知道他是指在层染阁中的话,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倒在皇后怀里耍赖。
皇后抚着林见秋的头,笑话他:“你瞧你,都是当过元帅打过仗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当初怎么让手下兵士们服膺的?”林见秋道:“见秋无论多大,在兄嫂面前都是孩子。在将士面前怎么会这样?”
林测笑道:“他当然不会这样。他只要一撅嘴,就都怕啦。”殿中诸人无不大笑,提起林见秋幼时趣事,其乐融融。
门外小太监唱诺:“二皇子到。”却是二王爷林毅来了,林见秋起身站好。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人,正是林测二子林毅。两年未见,长高了些。他样貌极美,小时就像个瓷娃娃,粉面红唇让人爱不释手。如今年长,更是长身玉立,光彩照人。只可惜神情总是冷冰冰的,就像一块白玉雕出的人,美则美矣,却少了分韵味。
林毅跪下给父皇母后请安,见了林见秋,复跪下请安。他们兄弟二人,都和林见秋年龄相差无几,几乎是一同长大。如今时隔两年,再次见面,按道理应该是嘘寒问暖,聊叙别情。但林毅仍是请了安就起身,默默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像是分别过久无话可说,又像是不曾分开,昨天还见过面一般。
林见秋素知他脾气,自然不会在意,反而凑到林毅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林毅冷冷淡淡地答上几句,不耐烦了还要皱皱眉头。
皇后看不过去了,道:“也不知道我这两个孩子怎么养的,一个冷冰冰的没人气,一个抱定不关我事不开口,都是不爱说话的主,没一个像湛儿这么开朗活泼的。”
林见秋不愿听她说林殷的不是,忙笑道:“我看道是侄子们比我这做叔叔的沉稳些,嫂嫂你可得仔细回想回想,不会是我从小就欺负他们,不让他们说话,好自己讨你欢心吧。”三人又大笑,林毅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应景,便又没了表情。
忽听门外小太监又唱诺:“太子,太子妃到。”林见秋脸上笑容不变,内心却是狂跳不止,不由自主向门口张望。只见太子林殷携同太子妃段氏,缓缓走了进来。
林见秋上下打量太子妃,见她娥眉凤目、龙准蝉鬓、秀丽端庄、容貌出众,和太子林殷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林见秋嘴里发苦,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二人盈盈跪倒,向父皇母后请安。皇后笑道:“可喜今个日子好,九叔回来了,皇上病也大好了。湛儿,你还没见过太子妃吧。这孩子是次辅段玉树的掌上明珠,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哀家也是看了好久才选中的。”
林见秋不敢抬头,只道:“嫂嫂看中的,当然是有福之人。”心里想:你能日日夜夜陪伴在殷身边,可比我有福多了。
林测笑着对皇后道:“哪有这么夸自己儿媳妇的?把湛儿都弄得不好意思了。”皇后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芙儿,你还没见过九叔吧,快给敬茶。”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捧了大红毡子来,铺在林见秋座前地上,林殷和段芙双双跪倒。早有人倒了两盏清茶,侍立一旁。
太子林殷端起一杯,递向林见秋,微笑道:“九叔请喝茶。”
林见秋见两个人并排跪倒,已是心痛如绞,再听得林殷向自己敬茶,更是觉得周身如被刀割,痛彻四肢百骸。往日一切情深意重,都是过眼云烟,真实的只剩当下。这个曾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的人;曾将自己拥在怀中,一遍一遍轻吻的人;曾为自己写下一幅一幅墨字的人,就这样跪在眼前,对自己说:“九叔请喝茶。”
林见秋只觉心头热血上涌,口中一片甜腥。心道不好,这么下去,非一口血喷出来不可。自己受伤事小,可千万不能让林测看出来。勉强镇定了心神,伸手接过。小小一盏茶,竟似有千金重,用尽全身力气,才端稳了,不至发抖。慢慢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笑道:“恭喜,恭喜。”
段芙也奉上茶,林见秋喝了,解下手腕上的一串红色珊瑚佩珠,道:“初次见面,做叔叔的也没备什么礼。这珠子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颜色倒还匀称。伴了我几年,我曾带它斋戒百日,并默诵《金刚顶瑜伽念珠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