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家族内那么多人劝解,拦阻,他姐誓不回头的冲了出去,那绝然的神情,那一往无前的坚持,没有给任何人后路,也没给她反悔的退路,弄到最后孑然一生。
顿了顿曲微接着道:“我姐是倔强的人,从此不找齐家也不回曲家,带着小墨一个人在外生活,不过两家的势力打压,和那些认为我姐丢了曲家脸的人作乱,小墨三岁的时候,姐就一病不起。
姐除了我没有别的愿意跟她亲近的亲人和朋友,没有人来照顾她,小墨就更加没有人照顾,离的太远,我不可能天天坐飞机来照顾她,家里人见我跟姐来往亲密扣了我的零用,我也没那个钱,而且我也不放心让陌生人来照顾,苦苦求了她两天,姐才跟我回了曲家,只是我却没想到我把我姐推向了火坑。”曲微说到这不由微微顿了一顿。
璃心一声不吭的听着,她一直没有听过,黑白两道还有这样的规矩,不是联姻什么的多着吗?却不知道纯正的黑白两道从来都是互相仇视的,和各自骄傲的,那是骨子里的血统和传承,只有资历和历史构筑的豪门大家,才会严格的遵守着各自的规矩,而很不巧,齐家是百年大家,而曲家是皇亲国戚,谁也容不下谁。
曲微微微一顿后接着道:“多的我就不说了,你可以相信一个丢了整个家族的脸的人,回到本家是什么样的生活和待遇,刻薄,挑衅,生事,什么都被称为家人的人做尽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家人就是那个样子,狠不得生生掐死这个人,因为她丢了所有人的脸。
我姐病重,曲家居然置之不理,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闻不问,真好笑,原来脸面比儿女的命还重要,我当时只有十几岁,一边要照顾小墨,一边要照顾我姐,还要应付所谓家人的手段,所有事情都要我做,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好。”曲微说到这突然重重的捶打了桌子一拳。
璃心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可以想像那样的场景,豪门,家人,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家人有什么地方好,她是个孤儿有什么地方不好,这样的家人也许有还不如没有。
曲微咬了咬牙道:“小墨在暗中受了多少苦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一回我忘了拿东西,从学校回去,看见小墨什么都没穿,在大冬天被捆绑在钟楼的阳台上,一群女人正对着他哈哈大笑,雪花盖了小墨一身,那从他身上鞭打流淌出来的血水,映照在白雪上,刺眼的血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上去抱住小墨的,我唯一记得的是,小墨没有哭,那本来天真活泼的双眼,在那一刻蒙上了冰雪的温度,冷的吓人,只是在我抱着他冲回去的时候,淡淡的跟我说:“不要告诉我妈咪。”
那天我才知道,我的那些表妹,亲戚,甚至其他的姐姐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小墨的,我姐毕竟是曲家人,他们怎么着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而小墨是齐家人,是齐家也不要的野种,是他们都被人嘲笑的根源,针扎,辱骂,体罚,什么都做尽了,那脱开的衣服里,小小的身子全是伤疤,红的,肿的,鞭打的,让人不敢正视。
你能够想像一群女人围着三岁的小墨,肆意取笑,讽刺他的来历,他的身世,他的身体,甚至性别,对着他又打又骂,极尽侮辱?曲家的男人为了面子,指示女人出手,孩子出手,真是讽刺。”
曲微突然一声冷哼,眉眼中满是愤恨和厌恶的道:“这就是所谓的贵族,这就是所谓的淑女,中国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没错,她们真下得了那个手,说的出那些话,比街上的泼妇都不如,贵族,哈哈,这就是贵族的真实面目,撕开那层金光灿烂的外衣,里面全是最肮脏的东西。”
璃心顿时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曲微,她从来没有想过齐墨会经历过这些,才三岁的孩子啊,这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他动手,他又是多倔强而聪明,璃心不由有点沉默了。
曲微微微停顿了一下稳了稳情绪,红着眼抬头看着窗外道:“我姐是聪明人,她病在床上不能动,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些,只是没有办法去反抗,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只能一天天更加的衰弱下去,从那个时候起小墨就沉默了,本来活泼天真的孩子,目光一天比一天冷,除了对我再不跟任何曲家人说话。
而我因为出了那样的错误后,时时刻刻都把小墨抱在我身边,就算上学我也带着小墨,我想我还是晚了,小墨从那一刻已经憎恨上了女人,憎恨到厌恶,憎恨到根本不愿意碰触,憎恨到深深的刻在了骨头里。”
璃心沉默了,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曲微,心中微微泛起疼痛的感觉,不知道是怜惜,还是其他什么因素,她只知道心中酸酸的,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齐墨才会有那么古怪的规矩,才会是身为黑道老大,不是众女环绕,而是孑然一身,齐墨,原来你比我还不容易,璃心按了按心脏的位置,太酸了,酸的全身都不痛快起来。
冷冷的道:“换做是我,今天我恐怕会十倍的还回来。”
曲微抬起头沉默了一回,方低下头道:“十倍,你还是比小墨心软,那时候小墨跟着我同进同出,我不允许他一个人守候在我姐身旁,却没想到在新年的前一天,我抱着小墨买了药给姐拿回去,却听见我父亲与我姐的对话,那是我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见死字,活着还不如死了,这句话让我这辈子都记在心里,那是父亲对一个女儿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