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十九两,我客居泉州,手头不便,只凑得这许多。”
湘琴只如不闻,半晌方抬起头来,吃吃道:“你,你就不怕我骗了你?我连你的名姓都不曾过问,你,你竟然,竟然……”说着早把声音哽在了喉咙口。
那人微微笑了一笑,只道:“娘子为何要骗我?是我不曾告知娘子名姓,敝姓刘,名海石。”
湘琴再忍不住落下泪来,方把脸转了,又听刘海石道:“我能帮娘子的不多,还望娘子日后爱惜自己,莫要再如此纵酒。”
湘琴至此方觉出他语中的关切和真挚之意,泪水越发止不住地滚下来,终捂了面孔哭出声来。
一时心头翻涌,哪里止得住,只一声声叫道:“我,我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还有脸活下来……”直哭得肝肠寸断。
刘海石低低一叹,欲抚她发顶,终停了手,良久方道:“莫要这么说,死岂是那么容易的,不然也不会有‘千古艰难唯一死’了。”
湘琴抬脸看他时,但见他目光清明,眼底满是怜惜,竟无丝毫杂质,愈发抓了他衣袖嚎啕大哭起来,刘海石任她把自家衣袖揉做一团,只缓缓把言语开解。
这厢朱润过来,正听到哭声,不由加快了步子,香香瞧在眼中,方要出声,早交朱润阻住,走到窗下,恰听见湘琴口中“怎不去死”言语,神色变幻间,又见湘琴扯了那人衣袖哀哀而哭,不觉把手中一个盒儿也落在窗下。
静静立了一时,把两人言语听个满耳,默默退出身来,一步步走到阶下,只把手攥在袖中,一会方冷冷笑将起来。
听屋中哭声渐歇,方把香香叫至跟前,扔了锭银子与她,交她莫要对湘琴提起,香香迭声应了,朱润转身便走,须臾就出了大门。
香香蹑手蹑脚过来,正瞧见窗下的盒儿,打开看时,却闪着个指甲盖大小的火钻,把嘴张了又张,悄悄纳在袖里不题。
第二日爱月方在屋里坐着,就听婆子急急来报,走至厅里时,便见一人敞了胸膛,也不戴网巾,只把头发半散着,身形孔武有力,眸中精光四射,知道是个不好惹的,方陪了笑脸,就听那人大刺刺道:“你这妈妈就是鸨儿?叫你们最漂亮的婊/子出来,老子要嫖她!”
原来那人便是小次郎,爱月把他一打量,晓得是个荷包里有货的,当下笑嘻嘻叫出院中的粉头来,红红绿绿,站成一排,任他过目。
小次郎左看右看,只把头一扭,道:“就这些?”
爱月方答应着,就被小次郎托了下巴笑道:“你这妈妈要年轻几岁,倒也不错,可惜都赶上我娘了。”
爱月肚里连呸两声,嘴上只哈哈一笑,连说不敢,却听小次郎道:“不是还有个花魁?怎不见出来?”
爱月便推了个粉头向前,小次郎见粉头目光闪躲,将她揽过身来,只把银子塞到她乳间,边揉边问她花魁之事。
粉头得了银子,甚么不说,小次郎套问明白,自把粉头一推,大踏步赶将进来。
爱月只跌脚叫苦,一路追上来,哪里拦得住。
湘琴在屋中只听门扇儿乱响,方站起身时,早被人撞开门,闯将进来,那人把她一打量,便向爱月道:“这个好!我要她!多少银子一晚,说罢!”
说着把钱袋一抛,爱月听那声响沉闷,想到朱润,不免肉疼,又哪敢答应,只满口说湘琴不接客。
小次郎哈哈笑将起来,只道:“我还没听过不接客的婊/子!”
湘琴涨红了脸,连指尖也抖将起来,方抽身便走,早交小次郎扯在怀里,也不管她挣扎,又把她腰肢一搂,口中啧啧连声,只说果然是花魁,腰都比人细几分。
爱月怕朱润来时不好看,迭声说湘琴早已被人包下,小次郎哪放在心上,随口道:“那人出多少?老子翻倍!”
又向湘琴嘻嘻笑道:“你试试便知道了,我比很多男人都行,到时准让你离不了我。”
早有粉头吃吃笑将起来,湘琴恨怒到极处,愈把身子狠命乱挣。
正不可开交,猛见一人进来,将湘琴扯过一边,小次郎抬眼看时,却是朱润,方吃了一跳,就听朱润沉声道:“要找女人到别处去!别碰我的女人。”
小次郎一愣,明白时又把湘琴一瞥,终究舍不得,赶上几步,攀了朱润笑道:“既是你的女人,放在这里做什么,老子忙了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大方点,让她陪我几晚,那货多算你半分利,如何?”
朱润哪里应他,小次郎又把湘琴看了几眼,到底拉了两个粉头出去,众人也陆续散去。
朱润见湘琴只低了头一言不发,如何不晓得她心中难过,看了她半晌,终道:“你在这一日,这等事就免不了,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想通时,也不拘那三个月了。”
湘琴只把手一抽,自转回屋里,闭了门。
朱润呆立良久,方慢慢转身去了。
分心
再说香香自那日拾了盒儿,怀着鬼胎,惴惴不安了几日,不见人提起,方放下心来。
她察颜辨色,晓得湘琴早晚离去,又见朱润出手豪阔,丰神俊雅,未免存了段心思,逐日只在湘琴身上用心。
待见湘琴凡事多分付惠娘,就有些不忿,暗里聒噪了惠娘几次,惠娘也不理会,只埋头料理湘琴之事。
这日朱润过来,湘琴正在屋前洗发,香香见他独自一人,急急回屋把脸洗了,将脂粉层层匀了,花钿细细整了,又取一件纱裙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