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苏沫不觉又愣了一回,那人却极其平淡的移开视线,幽深的眼仁,依然如不能见底的河里暗礁。
苏沫忽然想起来,心跳竟似快了数拍。
半醉的男人倒进沙发里靠着,莫蔚清拧了块湿毛巾贴过去帮他抹脸,那人神情享受,过了一会睁开眼,冲着苏沫一仰下巴颏:“去,把门口的鞋擦擦,”而后又对莫蔚清说,“请的什么人,没点眼力劲。”
莫蔚清懒洋洋地一笑:“我相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跟着笑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颏儿,末了想起什么,连忙招呼他的同伴这边来坐。
谁知那人早已转身走去门口,笑着说:“假模假样的,用不着跟我客气,不妨碍你们两公婆团聚。”
他说话的当口,苏沫正蹲在地上给人擦鞋,鞋尖上溅满了呕吐的污迹,酸臭气味扑面而至,一不留神,就有污浊不堪的东西沾染上指尖。苏沫一阵反胃,强抑着干呕的yù_wàng,闷头闷脑地继续擦拭。眼前,看见那人的脚迈出门去,笔挺的西裤,乌黑锃亮的皮鞋一晃而过。
直到脚步声渐远,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响起,她始终未曾抬起头来。
然而她却忍不住幻想,如同上次的回眸一瞥再次发生过。
这样的幻想使她感到十分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十五日,更
莫蔚清=莫为情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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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努力擦净了男人的鞋,她觉得自己的手代替了那鞋变得肮脏,变成一块破抹布。
她几时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娇生惯养,大学毕业后,去中学工作,一直处于干净的环境,好像是呆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只是玻璃罩并非密封,佟瑞安是她唯一了解人性的窗口。可是佟瑞安不喝酒,更不曾喝醉过,也从未让她收拾过鞋上的污秽之物。
所以有那么一瞬,苏沫掩藏在心底的清高之气悄悄的昂起头来。但是下一秒,认清现实的自我嘲弄又将它狠狠击伏下去。
苏沫转身进屋的时候,沙发上的男女正在热吻,男人的手已经伸进莫蔚清的上衣里,使劲捏住她的胸口。
男人带着鼻音低低赞了句:“变大了。”
莫蔚清笑笑:“怀孕当然会变大,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那可是奇人。”
男人也笑,避而不答,抬眼瞥见苏沫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心下有些烦,说:“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多碍事啊。”
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慢悠悠道:“我一个人呆的太久,也没个人来瞧瞧,心情就会变差,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要是能常来,我叫她走就是了。”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觉有些得瑟,却不表露,低头问她:“就这么想我?”
莫蔚清嘟着嘴:“是呀,这么多人都想你,你招架得了么?”
那人哈哈一笑,踉跄的站起来,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苏沫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不觉脸红心跳,像是比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只想着马上离开,可是炉子上还炖着鸡汤,水已烧开,热气蒸腾,汩汩作响。
正觉难堪,却听莫蔚清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喂,你先走吧。”
苏沫回神,忙关了炉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逃,又听见男人呼着粗气说:“怕什么,她爱听就让她听好了,你们女人都一样,没几个不骚的。”
莫蔚清在那头嘤嘤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苏沫跑出去,哐地一声带上大门。外面的日头很毒,晒着她的脸像是要焚烧起来一样,她迷迷糊糊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出老远,心还在一个劲儿地怦怦乱跳。早上匆忙出门,忙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喝口水,不免头晕眼花。她在太阳底下略站了站,这才转去回家的方向,末了却又扭头去看莫蔚清的住处,那房子已被其他建筑物完全遮挡,仿佛消失的海市蜃楼,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之后又一个周末,莫蔚清提前打电话通知她不必过去,苏沫打心底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下午,莫蔚清却又招她去做晚饭。
苏沫到的时候,莫蔚清独自在家,半靠在贵妃榻上玩手机,她看起来无精打采。
做好饭,苏沫请她上桌去吃,她也懒得动弹。于是苏沫多嘴说了句话,她说:“别把孩子饿着了。”
莫蔚清听见这话笑了:“要是男孩儿,我是舍不得的,如果是个丫头,倒不如把她饿死算了。”
苏沫最痛恨这样的观念,忍不住低声反驳:“可别这么想,你自己也是女性,都是条命。”
莫蔚清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你看我,从没穿过耳洞,因为我下辈子再不为女人。”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认真,以至于苏沫都有些惊讶了。
苏沫一时没做声,只抬眼看着她。
莫蔚清悠闲地坐在餐桌前,给自己舀了碗汤,再次开口:“苏姐,你这人看起来笨笨的……但是让人觉得安全。你一定有很多朋友,因为和你打交道不必费心思。”
苏沫起先被她头半句话给噎着了,听她说完不觉想了想,答道:“这也算一处优点吧。”
莫蔚清倒是柔柔地笑出声:“你知不知道,那个尚淳,就是我男人呀,他马上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呢,在其他女人的肚子里。你知道那女人多大年纪么……”她顿住,像是在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