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素有决断之能,可是值此风雪之中,一时也不知如何取决是好。
他年轻时曾在杭州任官,图有作为,有日得悉朱励父于以纳“花石纲”为张目.侵占劫掠商贾罗勃高之家,还强污罗妇,轩辕即率部众急援,因遭朱门羽翼之拒而起冲突,轩辕杀其爪牙而入,但罗勃高因受胁于朱耐,更恐招怨于删在朝廷的有力支持者蔡京,只好哑忍偷生,不敢揭发朱励父子的罪行。轩辕此举,反而遭祸,几乎抄家,幸得一手扶植他而又在皇上面前说得了几句话的哥舒懒残,为他开脱,他才得以侥悻,只流放在边远的僻壤任闲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度过一段漫长时日.屡立奇功,也无法升迁。
幸而他也藉此潜修了一身本领,交了不少朋友。
他曾有过这种经历,故尔在处事的时候,不免会有阴影。
现在他就是遇上踌躇的时候。
雪下得很大,情况也很急,不进攻就得撤兵,不然,纵不冻死人,亦己斗志全消,还会给三周庄的人耻笑。
——可是,如果撤兵,三周往内的暴老跌和八名妇女人质怎么办?
——如果强攻,三周庄如此有恃无恐,强攻进去会不会是一个陷饼?又是另一场的“杭州之失”?
雪大如毛。
白似鹅毛。
——但在轩辕眼中看来,连雪花也是灰色的。
他难以取决。
——不能取决就不能取信于部属,若迟下决断可能置自身与属下于万劫不复之地。
智者千虑,必有一矢;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他是轩辕一失。
他好不容易才再度官升要职,重获重任,他可不想失。
可是人生总是有
得必有失的,而得也往往从失处来,正如取与舍一样,能舍才有得,舍得舍得,不舍不得,可不是吗?
捕老鼠 第三回 铁子斗三周
在轩辕委决难下之际,突然接到朱励使荆湖军监华德流下令要轩辕一失终止行动,撤兵回营。前后急令七道,传令者接踵于道。最后一道命令是由副监司雷俞亲自送达的。
轩辕不敢违抗军令。
庄怀飞可不管。
他只身闯入三周庄。
轩辕当然不忍见他孤身涉险。
“那你要眼白白的看着暴老跌孤立无援?”
轩辕道,“但你一个人人庄,形同自杀一一一个人牺牲总比两个人一齐死好。”
“我不一定死。”庄怀飞执意地道:“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僚和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说罢,他不管轩辕一失是否准许,他已披风冒雨,独自打入三周庄。
是打进去。
真的“打进去”。
一一一打倒一个又一个阻拦者,一层又一层的“打”了进“有人闯庄。”三周一听,立即应变,”且下令制之,不惜格杀毋论。
所以,庄怀飞是击倒了十一名敌人,才进得了“三周序”的“庄周堂”。
但他身上也挂了六道彩。
他进得了大堂时,厅里己没有留下任何人证物证,让他得以制裁这穷凶极恶的三兄弟。
厅里只剩下他,还有厚厚的高墙、汹汹的人墙,暴老跌不在其间。
其中最温和的老大周丙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逮捕你们的。”庄怀飞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杀人放火,掳劫横行,我要将你们绳之于法。”
其中最阴险的老二周旋笑了,“那是妒嫉我们兄弟有钱有势的人所放的流言——你可有什么证据?当官的爱抓使抓,要杀便杀,那跟当强盗的有什么分别?”
庄怀飞一时语塞,只不过他的热血仍在流,体内身外皆如是。
其中最凶暴的周东得则狠狠的道:“好,我们且让你放肆,尽管在这儿里里外外好好的搜一搜,要是有唁凭证,咱兄弟任你缚绑回衙,要不然……我们将你就地碎尸万段,休想活出三周庄!”
庄怀飞的回答居然是。
“好!”
他这一声承诺,谁都以为他死定了,谁都知道他死定了。
因为他是死定了。
一一别说没有证据,光是周丙的“单手g”、周旋的“双手金镖”。周东得的“三手大劈棺”,还加上二十多名荆州“杀马快斩手”,区区一个捕头领班庄怀飞,又岂是对手!?
何况他根本就找不到罪证。
一一一三周兄弟心里知道,罪证在,但却不可能结发现的!
而且,就算找到也没有用。
因为堂内都是“三周庄”的人,他们就算说过的话不算数,也谁都奈不了他们的何。
错。
错的原因是有一个人正大步而入。
这人方脸、额宽。态度谦冲。坚定而温和,但予人一体正直。敦厚。能负重责的感觉。
这人冒着大风大雪大寒和大险而来,但来得从容不迫。
说话也坚定有力。
雪霜正在他方正的脸上逐渐融化,使他的眉目有点湿,却更见浓眉星目.担当有力。
他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击倒了七名守庄的高手而进入这里的。
——“山东响马,山西太平;荆州杀马,辰州鞭尸”,这号称“荆州杀马四十四”名刀口讯血的煞星,一上来,才一照面。已前后给庄怀飞和这汉子撂倒了十八人。
这人一到,信步走人剑拔音张。一触即发的“庄周堂”,好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般自然,并且斩钉截铁的说:“你们最好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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