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宽幅裙裾层叠飘扬,动若回风起舞,犹似身在云端。
几名守卫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我点头道,“来看一眼母后,片刻就走,无需惊动他人。”
见我含笑望他,领头的守卫面上一红,忙低头道一声是,转身将门拉开。
抬眼看时,我却狠狠一愣,面前的冷宫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颓败萧索,入目只见粉垣环护,玉砌朱栏,或藤萝掩映,或海棠垂丝,竟是别有一番韵致,哪里还像个冷宫的样子。
眼望之下,不由得微微冷笑,沿着石子漫成的甬道缓缓向正殿走近,沿途不见一个宫女太监,诺大的疏桐苑静得窒人。心内一紧,我屏息静气,朝着正殿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佛前,梵音飘渺,木鱼声声。金漆佛像静静注视着身前被檀香缭绕的中年女子,她的面容沉肃,朱唇轻翕,虽着素绸衣裳,却难掩其一身的雍容贵气。
“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魏皇后捻着佛珠的手一刻也不停,依旧闭目虔诚诵佛,像是充耳未闻。
木鱼声声悦耳,敲不透禅机,檀香袅袅娜娜,驱不散仇恨。我抬头望向宝相庄严的金佛,它亦静静看我,唇角轻轻挑起,像是在嘲讽,嘲讽尘世的一切。
“你的手上沾染了血腥,佛前还不下跪忏悔么?”
心里猛地一沉,我挺直了脊梁,轻声反问,“母后现在便是在忏悔么?”
木鱼声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然而眸色冷厉,利剑一般狠狠戳在我的脸上,“于佛不敬,必将受地狱之苦,万劫不复!”
我苦笑,“可是母后,一边造下杀业,一边求佛宽恕,佛祖只会笑话您!心不纯净,有欲有求,何谈虔诚,何谈往生?”
“你‘‘‘‘‘‘”
魏皇后震怒,忽然挥袖,掌风扑面袭来,我却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半边脸顿时火辣辣地疼。
“妖孽,颀儿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妖孽!”
她瞪着我咬牙切齿,虽然怒极,却不失态,面容依旧贵气。凤眸斜翘,媚中生威,足见她年轻时是个多么倾城绝色的女子,数十年的圣宠不衰,并非没有缘由。这个昔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一朝被打入冷宫,却依然享受着其他冷宫妃嫔可望而不可即的优厚待遇,宣武帝恨极了她,只怕也爱极了她。
听了魏皇后的斥责,我不怒反笑,笑得愈发从容,愈发没有一丝温度,“我是妖孽,那么您又如何?王爷又怎么会有您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虎毒尚不食子,而您连自己的亲生骨r也可以不放过,竟然能够狠下心来对他动手!”。 最好的网
云破月来花弄影(2)
“你胡说什么!”魏皇后一惊,忽然侧目避开我的迫视,手上的沉香木佛珠手钏在烛火映照下泛出莹莹冷光。
她沉默,目光幽幽闪烁,渐渐化作一声冷笑,“你别以为颀儿宠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他到底是本宫的儿子,只要本宫活着一天,就容不得你为所欲为!”
我怅然低眸凝睇脚下,疼痛在心口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皇上身上的毒已然药石无功,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您当初在王爷身上下‘弱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像现在的皇上一样‘‘‘‘‘‘他是您的亲生骨r,您怎能忍心那样做!”
当初随他在薄凉山脚下驻扎为顺州城治水,之后为漓天烬医治剑伤却引出下毒一说,那毒正是“弱水”,真正的下毒对象却是漓天颀而非漓天烬。无怪乎我在诊出宣武帝所中何毒之后颇觉怪异,直到将这两次联系在了一起,我才真正感到害怕,如果漓天烬没有受伤,漓天颀身上的毒就不会被发现,日积月累,他也会变成宣武帝现在这幅模样。
一想到有可能因此而失去他,我的心便揪得生疼,再也不敢往下去想。
魏皇后身形大震,拂袖别转过身去,神色冷淡,缄口不言。殿内一时死寂,檀香幽幽沁人心脾,我却仿佛自其中闻见血腥味,一阵窒息。
“再驯顺的雏鸟,总有翅膀长硬的一天,更何况‘‘‘‘‘‘本宫知道,从小到大,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顺服过!”
她的目光如锥,阴晴不定望来,带着愤恨,带着不甘,拳头紧攥,半晌无声。
心口一凉,我抬起头看她,唇角轻轻挑起,却是一抹苦笑,“谢母后,臣媳终于明白了,母后保重,臣媳告退。”
敛身一礼,转身走向殿外,心冷如灰。
身后传来一声厉呼,“本宫的心意他从来不懂!本宫拼尽一切只为了让他得到他应得的东西,他却从来不屑一顾,不屑一顾!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本宫的亲生骨r‘‘‘‘‘‘亲生骨r‘‘‘‘‘‘”
脚步一滞,没有回头。
疯了,就为了那个位子,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疯的,及至此时此刻,我才算真正体会到了“皇权之下无人伦”这一句话。
“就算令本宫母仪天下又如何,只要他一天不闭眼,她的儿子就永远是储君!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本宫,全部都是假的!本宫的儿子再优秀又能怎样?不是本宫的儿子比不上她的儿子,而是本宫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永远都比不上她的!本宫不甘心,绝不甘心‘‘‘‘‘‘”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生生扼断在了喉咙里,我诧异止步,正欲回身看她,身前却有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我猝不及防,已被那人狠狠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