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玄畿宫外‘‘‘‘‘‘”
“无耻!”
一拳重重捶在身旁壁上,刺痛传来,我却浑然不觉,胸口已被怒火填满,再难平息。
他知道我手握兵符,定然不会任由叛军胡来,一面假意将神策军调往城外,名为抵御叛军来袭,实则暗中调转方向,将神策军尽数安置在了玄畿宫外,是要将玄畿宫里外层层包围起来,控制大局。
内有京畿,外有神策,玄畿宫已然成了铜墙铁壁一般的囚笼,慕瑬景是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夜放手一搏了。无论怎样,他都志在必得,他以为就算是拥立颀王,这天下终归还是慕氏的天下,只可惜他却全然不知我骨子里并非真的姓慕。
一番握筹布画,最大的敌人不是此刻外间坐着的漓天衡与穆勒等人,而是我这名义上的大哥,多么可笑!
“听闻陛下先前染病微恙,如今看来并无大碍,实为天下百姓之福,陛下不计前嫌为罪臣设下如此盛大的宴会,罪臣感激不尽,谨以这杯薄酒,恭祝陛下福寿延绵!”
略显生硬的嗓音朗朗传来,能够主动称自己“罪臣”的,除了此前战败的汗王穆勒,还会是谁。
心下微微一紧,我伸手拨帘望向大殿正中央,穆勒一身暗色锦衣,身量挺拔,棱角刚毅的黝黑面上剑眉星目,薄削唇角挂着一抹浅淡不羁的笑容,正举杯望来。
抬眸冲苏嫔递了一个眼色,苏嫔会意,忙执壶将玉杯斟满,红唇轻翕,似是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宣武帝微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端起面前玉杯一饮而尽,顺势将空杯亮了一亮,冷道,“汗王有心了!”
语调平直干涩,席间众人闻听惟觉木讷呆板,愣怔过后,面面相觑。。 最好的网
流水落花春去也(2)
夜色无尽,玉漏更深,大殿忽然静寂一片,有风穿堂而过,凉意浸骨。群臣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妄动,多数选择默然无语,殿上气氛一时尴尬。
穆勒微微挑眉,唇角无声扬起,一抹深沉笑容乍现,让我不由暗暗心惊。难道他已看出什么来了?
此时一旦有人生疑发问,必然一呼百应,宣武帝的病便再也隐瞒不住了,在我还未想出应对之策以前,定要先想方设法遮掩。
思及此,我深深屏息,举手掀开明黄重幔。
众人但见红光一闪,御前一抹绯衣身影卓然而立,云鬓轻挽,素颜无饰,只那一身绯衣焰烈似火,灼灼烁目。合欢广袖深垂,薄纱长裙曳地,穿堂风过,层层散开飘逸如云,宛若九天玄女临尘。
穆勒一怔,随即勾唇轻笑,笑意越发深浓,黑眸沉沉望定了我,“这颜色很衬你,很美!”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席上嗡嗡议论声起,有鄙夷的目光纷纷投来。我别开了脸,心生恼怒,当着众人的面,这话说得既孟浪又唐突,将我立时推上风头浪尖,一举成为众矢之的。
一道锐利人的目光刷地s在我脸上,不用抬头,已知这目光的主人是谁。漓天衡坐在离宣武帝最近的下首,此刻闲闲执杯就唇,目光却越过穆勒的肩膀凝在我的脸上,一瞬不瞬,似要将我的面孔灼穿一般。
我故作不以为意,转首望向穆勒,懒懒道,“多谢汗王盛赞!”
“哼!哗众取宠‘‘‘‘‘‘”顾衍之的声音自席间突兀响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顾大人莫要忘了我朝的君臣纲纪,当着父皇的面对帝师不敬,岂不让汗王看笑话了,圣朝的颜面何存?”漓天衡面色沉冷,低眸闲闲把玩手中玉杯,一派漫不经心。
众人吃了一惊,顾衍之面色陡然刷白,忙敛襟起身快步走至御前俯身拜倒,不敢抬头,只一连串颤声急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皇上恕罪‘‘‘‘‘‘恕罪‘‘‘‘‘‘”
心下一紧,本意是要将众人的视线自宣武帝的身上转移,不想此刻群臣的目光尽数聚焦过来,静待宣武帝发落。我心知宣武帝开口的机会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先前荆远曾百般叮嘱我金针的效力只能够抵挡一时,要我一定要倍加小心应付群臣。漓天衡当众维护我,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然而此刻他这一番好心反倒坏事。
广袖一拂,上前俯身欲将顾衍之扶起来,一面笑道,“四殿下言重了,顾大人不过是心直口快,这样才算真正的襟怀坦荡,大情大性,瑬云深感敬佩!”
无视顾衍之诧异的眼神,转而又道,“瑬云不才,就以一曲以飨诸位,也便不负这‘哗众取宠’之名。”
穆勒抚掌大笑,“如此绝妙!王妃都不介意,四殿下就不要再斤斤计较了。”说着转眸望定了我,漆黑眸底,深沉yù_wàng清晰可辨,“本王已然迫不及待!”
漓天衡微抿了抿唇,神情冷漠,一言不发,看向我的目光坚韧,隐隐掠过一丝阴郁。
流水落花春去也(3)
同他目光一触,迎面一双黑眸幽暗,深不见底,如同一泓寒潭,欲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心口微微一窒,冲他轻轻点头,面上笑得清淡。谢谢二字,不需言说,彼此都已明白。
转身朝宣武帝盈盈一拜,之后垂袖立于大殿中央,螓首微低,久久不见动静。群臣不明就里,愕然四顾,却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低徊的琴声,忽远忽近,如泣如诉,娓娓融入静夜。
迎着众人诧异的眼神悠然一个旋身,转眸间,薄纱裙裾层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