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想到的是查尔斯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一把抓过电话:“喂?”
一个遥远的男人的声音问道:“特蕾西。惠特里吗?”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这是一个下流的电话……“你是谁?”
“我是新奥尔良警察局的米勒警长。您是特蕾西。惠特里吗?”
“是的。”她的心开始狂跳。
“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
“是关于您母亲的事情。”
“是——是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她死了,惠特里小姐。”
“不!”她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定是个下流的电话,一定是某个坏蛋想吓唬她。
她妈妈没出事。她妈妈还活着。她昨天还说:“特蕾西,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通知您。”那个声音说。
看来是真的了。这是一场恶梦,但确实发生了。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脑子和舌
头都僵住了。
警长的声音还在说:“喂!……惠特里小姐?喂!”
“我乘下一班飞机赶去。”
※ ※ ※她坐在公寓窄小的厨房里想着她的妈妈。她是
不可能死的。她总是那么充满活力,那么生气勃勃。她们一直那么相亲相爱。当特
蕾西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就能向妈妈提出许多问题,和她一起谈论学校、男
生,后来还谈论男人。特蕾西的爸爸去世以后,那些想买下她们的生意的人提出过
许多建议。他们给了多立丝。惠特里一大笔钱,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但
他坚决不肯出让。“这个公司是你爸爸一手创办的,我不能丢掉他辛辛苦苦挣来的
东西。”而且她也真地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兴隆。
啊,妈妈,特蕾西想,我是多么爱您呀。您永远也看不到查尔斯了,永远也见
不到您的孙儿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黑暗中,让它慢慢冷却。她很想给查尔斯挂个电话,
告诉他出了什么事,让他陪伴着她。她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她不想叫醒他;她打算从新奥尔良给他挂电话。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他们的
结婚计划,但是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她立刻又感到非常内疚。到了这个时候,她怎
么还能考虑自己?米勒警长说过:“您感到这儿以后,请立刻乘出租汽车赶到警察
局。”她想,为什么要到警察局去?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 ※ ※特蕾西站在拥挤的新奥尔良机场等着取她的手
提箱。她被熙熙攘攘、焦虑不安的旅客围在中间,感到透不过气来。她想走到行李
托运站跟前去,但谁也不肯给她让路。她的心情越发紧张起来,一会儿就要面临的
情景使她不寒而栗。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会,但那电话里的声音也不停
地在她耳边回响:“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她死了,惠特里小姐
……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您……”
特蕾西终于取回了手提箱。她坐进一辆出租汽车,重复着那位警长告诉她的地
址:“南布罗德大街七百一十五号。”
司机通过车内的反光镜朝她咧嘴笑着:“嘿,唠叨什么呢!”
不能j谈。现在不能。特蕾西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头绪。
出租汽车向东径直朝庞查特里恩湖路驶去。司机仍然喋喋不休:“小姐,来这
儿观光吗?”
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想,不,我是来这儿奔丧的。她只知道司机的
嗓子在嗡嗡做响,但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她呆呆地坐在车座上,无心观看
窗外掠过的那熟悉的景s。只是当驶临法国居民区时,特蕾西才注意到外面不断增
大的嘈杂声。这是一大群着了魔似的人发出的声响,他们在轮流高声应答着一些古
老的祷文。
“我只能把您拉到这儿了。”司机对他说。
特蕾西抬头望去,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成千上万的人一齐高
声叫喊,他们戴着假面具,扮成龙、鳄鱼和异教诸神的模样,把前面的各条道路堵
得水泄不通。音乐、彩车和载歌载舞的人流j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您最好在他们把我的汽车推翻以前下去,”司机说,该死的狂欢节!“那是
当然的。现在正值二月,是全市居民庆祝四旬斋到来的r子。特蕾西从出租汽车上
下来,提着手提箱站在路边,接着就被那高声叫喊、载歌载舞的人群拥着朝前走去。
真是可憎,在这传说中妖魔鬼怪每年聚会一次的该死的r子里,上百万的鬼魅都在
欢庆她妈妈的死亡。特蕾西手中的手提箱被人夺走,弄得不知去向。她被化装成魔
鬼的胖男人一把揪过去吻了一下。一只鹿使劲抓着她的双r,接着一只大熊猫从后
面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极力挣脱,打算跑开,但这是不可能的。她被团团围住,
被迫成为这支歌舞大军的一员。她随着欢乐的人群朝前走,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
无路可逃。当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