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杰急着回府,阮子雅还惦记着裴云铮攻打安河一事,邓文祯知道眼下也不是留客的时候,遂再三谢过二人,好生送走。
许令杰和阮子雅走后,明玥不禁有些呆怔,邓素素弱弱地劝道:“阿玥你莫要胡思乱想,京中有郑家的族人,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若是朝廷所说罪名确凿”,明玥冷静道:“是要诛九族的,他们恐也自身难保。”
邓素素有点儿无言以对,也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实际上,今儿一早燕州城里已贴出告示,——若逆臣之后伍泽昭不现身伏法,郑家一众人便要被择日问斩!
邓素素心凉了个透,但来时邓文祯与父亲邓若谷都说这恐是个陷阱,为免让明玥更加担心,遂先不叫与她说,但邓素素心中忿忿,不由道:“你那二哥呢?如今的祸根是他,怎不见人?倒缩起来了,害的你们全府上下都要为他枉送性命!他要真是逆臣之后,早就该用自己个换了姑父等人回府,也算全了郑家这些年对他的养育之恩;他若不是,就去皇上面前长跪伸冤,以清郑家之名!”
“小妹!”邓文祯低喝了一声,“休要胡说。”邓素素撇撇嘴,扭脸却滚下泪来。
明玥发呆的这功夫,已然将事情捋了个大概,心中思量万千,但不好与邓文祯和邓素素说,只想了想道:“此事兴许有小人从中作梗也未可知。另外,我先前与二哥一路时遇见了崔家公子,依他所言,京中郑氏的族人虽也因此受了皇上发难,但暂且未获罪入狱,依我想,朝廷多半也并非十拿九稳,不然也不必非要急着抓二哥回去对质。”
邓文祯点头说:“表妹所言有理,因而拿不到二郎一日,郑家众人的性命也就暂且得保一日。”
明玥不愿就未定之事说太多,又想着邓环娘,便岔开话道:“眼下既然知晓我娘在哪儿,表哥,我想明日一早便走。”
邓素素道:“你莫急,我也与你一同去,明儿耽搁半日叫哥哥回府带些人马咱们再出发。”
明玥询问的看着邓文祯,邓文祯颔首,“近几日燕州城也不太平,母亲便让素素与你一同走,我明儿一早回去与父亲母亲禀了表妹的安全后便带入护送你们去关西。”
明玥心里稍安,三人商量一番,天色渐晚,便在庄子里用了饭,早早歇下。
第二日早上城门一开,邓文祯便独自先回府去。
他走后不久,明玥与邓素素方起床一并用了早饭,饭后邓素素拉着她说话,昨晚睡觉时听明玥说郑泽瑞还在毅郡王的庇护下暂且没事后,她也放了不少心,这时便问起明玥这一路的惊险,听得不住欷歔。
朝阳冉冉,蓦地不知从哪传来隐隐钟响。
明玥有些莫名的与邓素素对视一眼,问道:“这里还能听到大昭寺的晨钟?”
邓素素看看院中的晨光,随口道:“能的,不过今儿这晨钟晚了些吧。”
明玥“哦”了一声,却也不甚在意。
然而钟声不绝,伴着秋风与鸟鸣一声声绵延传来,听的明玥心里一阵烦躁,她在心里默数了两百多下,钟声仍然未停。
“是哪一家在做法事?”邓素素嘀咕了一句,打发丫头出去问问。
片刻丫头回来说:“鸥伯也不大清楚,不过最近因战乱而丧命的百姓太多,大昭寺做场法事倒也不奇怪。”
邓素素叹了一记,转身坐下,钟声仍在响,并似与其他寺里的钟声并在一处,愈发响彻。
明玥紧皱着眉头说:“不是做法事,钟响已经超过一刻钟了,倒像是……”
邓素素“啊”了一声,瞪大双眼,捂着嘴贴到明玥耳边,小小声的说:“该、该不会是……国丧吧。”
明玥吸了口气,半个多时辰后,钟声停了,明玥摇摇头:“看来不是,国丧至少要响上万下,先帝时响钟三万,整整六个时辰。”
邓素素嗯嗯的点头,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邓文祯带着人回来了。
邓文祯面色有些凝重,进来便道:“收拾妥当了么,这便走罢。”
明玥忽而心下忐忑,“表哥,出甚么事了么?我和表姐方才似乎听到了……丧钟之声。”
邓文祯闷了口气,哑着嗓子答道:“毅郡王……薨逝!皇上哀痛,追封为卫王,丧事一切礼制遵卫王享,今儿一早发丧。”
啪!明玥打翻了手边的茶碗,胸腹间像是刚挨了一拳,闷得喘不上气来,“甚么?怎么会?!”她有些茫然地道,她几日前才见过徐璟啊!才见过啊!
“因何?”明玥揪着帕子缓口气,“病逝?”
邓文祯摇摇头:“据说,是被厉鬼所缠。请了道士驱鬼,然道士言王爷生前杀戮太多厉鬼索命是为命数,作法一夜,然终无法救赎,王爷便……薨逝了。皇上怜之,特恩准京城和北方各地寺院连续三日响幽冥钟三千下,以安送王爷英魂,方才你们听到的,便是。”
“荒、谬!”明玥咬牙迸出两个字,心中只觉荒唐至极,郁极反笑,凛声道:“王爷保大周国土,护大周百姓,从来坦荡无欺、凛凛正气!他无惧小人与恶徒,又怎会怕那虚妄的鬼魂?!真是笑话!”
邓文祯也是扼腕一叹,邓素素却问:“郑家四郎呢?”
明明也想到了郑泽瑞,几乎与她同时问了一声,可邓文祯也毫无消息,只能摇了摇头,明玥和邓素素的脸一白,没了声响。
此去关西大抵要四、五日的车程,头两日明玥都浑浑噩噩的,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