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直接灌入肺里。
他的意识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此刻他的脑海中彼时玄奇的一幕幕不断浮现,使得他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劫后余生,他第一时间闭紧了嘴,双脚猛然一蹬井底,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萧定乱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带着冲天而起的水柱从井中骤然冲了出来。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力量会强大到这样的地步。
他一落地,便听到了无数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最细小的水珠落地的声音进入他的双耳都如同珠玉落于玉盘之中响亮清越。
他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一时不适。
固有而熟知的世界以更加生动鲜明的形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措手不及,没有兴奋的大喊大叫,也没有震惊的目瞪口呆。他在一瞬间便已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杀机,冷冽的杀机。
陆飞鑫、飞鹰神探都无法感应到的气机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
但那气机虚无缥缈,他只能感受到凛冽和冷漠,却无法琢磨,更遑论锁定。
杀机如同死亡的y影时刻笼罩着他。
他已完全闭上了眼睛,竭力在感受。
此时的绿柳山庄只有他能真正感受到凶手的存在。
忽然,一道森然恐怖的气息骤然袭来。萧定乱的感应下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被拉入到一个血色的世界之中,疯狂的气息要把他粉碎。
萧定乱心神乱颤,顿时一脸惨白,猛然张开眼睛。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一个清瘦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头漆黑如墨的卷发,不长,披散着。宽阔的额头下面是一双竖着的浓眉,眉如刀。刀眉之下是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眼睛里却只有死寂的冷光。凶神恶煞的眼睛下面是两块突起的颧骨,颧骨之间是一道弯曲的鼻梁,鼻头弯曲如鹰喙。那条鼻梁断过,而且断过不止一次,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好像一条山脉生生被劈断了三四次。鼻子下面是一双薄薄的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嘴边只有两撇小胡子。
那张面皮很白,白的吓人,有种半透明的感觉。
萧定乱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个人便是毛人王,因为只有毛人王才有那般骇人的杀戮之气。
森冷嗜血的气息已成为他的一部分。
但是萧定乱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承载这个身躯的骨架。
毛人王本身很瘦,但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第一个印象都不会是瘦,而是强大,强大的好像那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兽。
他的骨架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钢铁浇铸般的强烈震撼。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因为毛人王的双眼正不时的扫过。
他出现在绿柳山庄的第一眼居然不是看向自己的儿子的尸身而是冰冷的看向所有人。
被看中的人都有种坠入万年冰窟的森寒涌上心头和身躯。
一言不发的毛人王整整看了三十个呼吸,这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三十个呼吸里所有人都没有出一口气。
一眼服众,震慑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便是一个人的威严,单单一个毛人王的威严。
毛人王收回目光,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缓缓的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他走过的地方地面没有丝毫的凹陷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冰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的光,伸出一只大手将毛东岳从地上揽起。毛东岳口里还在不断的流出血,腥红未冷的血染满了毛人王的肩头和胸口。毛人王只是看着毛东岳的脸,看着那双瞪得巨大的双眼,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尘归尘、土归土,闭眼罢孩子!”他伸手帮助毛东岳阖上双眼。他的身后悄然走出来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两个男子抬着一架高背椅子。椅子轻轻的摆好,毛人王将毛东岳轻轻的放在椅子上。
椅子真的放的很轻,轻到萧定乱都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就好像那把本来有二十多斤的椅子其实毫无重量。
毛东岳嘴边的血迹被小心翼翼的拭去,毛人王轻轻抚过他的面庞,于是毛东岳临死的狰狞之态被一点点抚平,看上去如同睡着了一般。
“睡吧!黄泉路上你不孤单。”
毛人王轻声道,那是每一个慈父都该有的声音,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萧定乱忽然感到那股无法扑捉的杀机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毛人王直起腰脊看向陆飞鑫,无比平静道:“陆飞鑫,滚下来!”语气中没有半点怒意,因为这句话中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陆飞鑫面色难看,从楼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大雕展翅滑翔。
但他还未落地就已发现他脚下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握着拳头,面无表情的等着他。
陆飞鑫一惊。
这个人是抬椅子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对着陆飞鑫便是一拳。
陆飞鑫双掌一推,雄浑的真气排山倒海一般。这是陆家庄独属于庄主的武功——排云掌,是陆家庄老祖宗留下的一套气功掌法。练就此掌法之人,一旦内气雄浑到一个地步,传说双脚立地一掌轰天,天顶云团都将被轰散,极为惊人。
陆飞鑫出手便是排云掌这等不传之秘技,只因为面前这个不到三十岁、没有丝毫表情的男子给了他极大的危险感觉。
男子的一拳简单直接,毫无花俏。
然而就是这么样平淡无奇的一拳却轻轻松松破开了陆飞鑫的排云掌,一拳打在陆飞鑫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