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许带东西进去。我们是怕有人捣乱。我们吃住都包了。衣裳也给做。你们只管放心。要不放心,过三天你来问她,吃的好不好。做的累不累。要不满意,就走;要好,就留下来。留下来就不许再反悔了,我们签文书的。”
汉子再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冬儿像小鸟似的飞进郭家。
郭大全劝动了他,正要去忙自己的。一转身看见一个老汉,挑了一担菜往郭家来,忙喊“五大爷!”
郭五大爷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大全!”
郭大全体贴地说道:“大爷你慢点!”
又低头看看菜篓子道:“大爷你一回少挑些。别闪了腰。”
郭五大爷笑道:“我不累!这把老骨头还行。”
冬儿男人忽然问道:“他做什么?”
郭大全道:“送菜呀!这么多人哪天不吃菜。”
冬儿男人眼珠一转,急忙道:“那我也种菜,往后我天天送菜来给你们好不好?”这样他就能天天见到媳妇了。
郭大全摇头。抱歉地说道:“这米呀菜呀做衣裳煮饭这些活计,我们都是安排本家媳妇婆子做的。都是亲戚。总要照顾些。还有村里人,郭家弄这么大动静,总会给他们添麻烦,也要给他们些好处赚。再说,他们住的也近,送东西也方便。远地方的弄来就不划算了。”
这是他笼络亲友的手段:不论谁家,他都能挑选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或男人或女人,有能力的弄进来当管事;没能力的为人勤劳实诚则弄去染坊;若是女人能纺纱织布就把女人弄进来;实在不行的安排他老娘或媳妇煮饭;厨艺不好的就种菜养牲畜卖给郭家;再差的人,他也能找个清扫搬运的活计给人家,满族人都不得罪。
收米粮肉菜等也都先紧着村里人。
郭家建作坊,若不能带动村里受益,也做不长。
冬儿男人听了失望不已,看郭五大爷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郭五大爷笑得老脸开花,觉得姓郭就是幸福。
因自豪地说道:“大全侄子那是照顾我们。我们也干不了别的,只好种菜。”
郭大全笑道:“说照顾也不算,五大爷这菜也是花工夫种的。再说了,自家人,我们用了也放心。还有一件事跟五大爷说——”他凑近郭五大爷低声道——“别看五大爷只卖菜,这来来往往的人,大爷也帮我瞧着。如今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有人在背地里捣乱。我们一家子哪看得过来,这不得靠亲戚们帮着!”
郭五大爷听了正容道:“大全你放心!大爷眼睛还不花,心也亮,大爷保准帮你看着,从此我就留心了。”
郭大全满意地点头,又和冬儿男人招呼一声,方才走了。
这是一插曲。这样的事最近经常上演。
不但冬儿男人,就是郭家女人也紧张起来。
首先就是蔡氏,她紧张自己男人!
郭家大院忽然招了这么多女人,还都是小媳妇和十几岁的小女娃,她能不紧张吗?江明辉那样的都被谢吟风瞧上了,郭家如今做大生意了,郭大全又能干又会说,长得也不错,也不算老,被乡下媳妇甚至小女娃看上,那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她早晚全身都戒备着。
好在公婆商议后,将作坊日常管理交给她们妯娌、还有本家几个婶子、婆婆和小姑监督,男人不许进坊子,她才放心些。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郭家大院这么多女人,有多热闹可想而知了。一班人上工的时候,另一班人熬不住的就去睡觉;要强不肯落后的不愿歇着,去请阮氏等人指点织布手艺;有的蹲在水边洗衣说话;更多的女人好热闹,大家来自不同地方,聚在一处说不完的闲话,东家长西家短,比穿衣比长相比男人比公婆,叽叽喳喳、欢声笑语远远传到院外。
郭大全去村头转了一圈,查看收棉花的情形。
等回来,听见西坊内一阵阵清脆的笑声,禁不住也笑了。
他想起冬儿男人的担心,觉得这方面确实要加强管理,否则女人多的地方容易生事。于是,他就往坊子那边走去,想查看有无异样,然后再定夺。
才走到门口,顶头碰见蔡氏从里面风风火火地出来。
一看见他,忙站住,狐疑地问“你来这干什么?”
那两只眼睛就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打转。
郭大全也没在意,说:“我来看看。”
没事来看女人?
蔡氏就不满意了。
她一向心直口快,就道:“这里面都是女人,衣裳东西晾的晒的到处都是,你进来干什么?天热,人家穿的也少,你来了,人家往哪躲?”
郭大全张大嘴看着媳妇,半响才道:“你瞎说什么!”
蔡氏道:“我没瞎说!”
郭大全气闷,喝斥道:“天再热,这院墙再高,她们还能不穿衣裳?真要这样,你就该说她们。说是不让男人进,我们有时候也要进去查看查看的,哪就不管了!靠你们这些个人管,出了事怎办?就是小妹也要常进去的。你叫她们说话行事别张嘴就来,什么脏的混的乱说乱传!”
蔡氏见他说了一大套道理,方没话了。
只是,她依然委屈地看着他。
郭大全也大约明白她心思,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道:“别想那些!这买卖还没做成,事情一大堆,你不想正事,倒想那些。”
这等于隐晦地对她保证,自己也没心情想那些。
蔡氏忙点头道:“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