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又特别腼腆,也就不再多事了,径带着她们去观看绣品。
清哑看着宽敞明朗的店铺,心下吃惊。
店堂内或悬挂或铺陈。或单件刺绣或整件衣衫,满目都是精致的绣品;更有许多放在玻璃柜里,看得清晰又不会被人触及弄脏弄坏。
玻璃在大靖已经很普及了。那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金缕坊大面积用玻璃装饰,桌椅也是花梨木的。十分考究。
那些绣品也都不凡,随便一件都是艺术品。
清哑顿时看得磨不开眼,整个身心都沉入进去。
阮氏更是两眼放光,低声惊叹。
刺绣这方面,严未央和沈寒梅显然比她姑嫂两个都要有见识,因此一件件讲解、评论,渐忘了周围。卫晗本想叫她们进里面套间喝茶的,见此情形,不便打扰,就随她们去了,自去招呼客人。
正忘我的时候,忽听门口有人叫“谢二姑娘来了!”
严未央急忙抬头往门口看去,不是谢吟风是谁?
她被锦屏锦扇簇拥着,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严未央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
她才不信谢吟风是专门来看绣品的呢!
忽瞥见身边清哑,隐隐有些明白了,暗道:“真猖狂!”
她便悄悄拉了阮氏一把,以目示意她看门口,又低声告诉她谢吟风的身份,提醒她留神。
阮氏立即提高了警惕,浑身戒备起来。
店堂内有许多和谢吟风交好的女子纷纷和她招呼,见她神情没有半点异样,都放下小心,有人嗔道:“你还敢出来!”
谢吟风无辜道:“怎么不敢出来?”
那女子微不可查地瞅了清哑那边一眼。
谢吟风一派坦然,含笑不语。
众女深为敬服,又露出感佩不忿之意,道:“真难为你!”
谢家是什么样人家?
谢吟风居然会被人说抢人夫君,岂不冤枉!
如今和她结仇的村姑就在眼前,众人不免同仇敌忾。
看见郭清哑和严未央、沈寒梅等人走在一起,一个女子轻蔑地嘀咕道:“就知道施小恩小惠!以为这样就能巴结上了?”
“也别这么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小恩小惠。”
“再怎么样,还不是个乡下丫头!”
“那倒是。看她能猖狂到几时。”
“哎呀,夏姑娘!”
说话的人冲一个黄衣女子欣喜地招呼。
“流萤!”谢吟风也亲密地叫。
夏流萤微笑着上下打量昔日好友,目中带着审视。因听见有人说郭清哑施小恩小惠攀交严未央等人,她目光一闪,心想真是好大口气,这样的小恩小惠便是织锦世家也拿不出来,她们竟说得如此容易。
她是夏织造的女儿,走到哪自然都是众星捧月。
因她和谢吟月交好,因此连带和谢吟风也比别人亲密,以前二人常来往的。谢吟风嫁人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客气之余,对于她抛绣球选婿这件事,夏流萤却不像众女,半字没表露意见。
谢吟风如若无觉,只和她谈论刺绣。
众女也都围在她们身旁,七嘴八舌地说笑。
谢吟风和人说话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清哑。
不是她不专注,而是她如今对“谢”字本能地敏感,旁人第一声叫就引起她注意了,她转身看了过去。
那个清新娇柔的女子。步履轻盈,举止优雅,一面和众女轻声说笑,一面留心看合意绣品,仿佛不经意间,她撞见了清雅的目光。
谢吟风先是一愣,随即含笑对清哑微微颔首。
清哑的心就揪了起来。脸上神情已不再安静。而是僵硬了。
看见这个女子,她便想起了江明辉种种。
她没有办法像她一样笑出来!
众女察觉异样,停止说笑。都看着两人。
严未央给人引见清哑时,别人就留心她了。因为她不但是被谢吟风抢了未婚夫的郭清哑,还是以十幅画稿拍卖了三万银子、逼方大少签了荒唐保证书的郭清哑,还是在锦绣堂逼走谢吟月的郭清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足以让她们茶余饭后聊半天的了。
这样的场景下。二女碰头,会怎样呢?
众人心中不免有小小的期待。
阮氏见不好,急忙悄悄拉住清哑。
严未央也低声对清哑道:“别理她!”
清哑也知道自己应该冷静,然这不是说冷静就能冷静的。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遭遇感情打击才过去没几日,大病才初愈,就撞见情敌在自己面前“张扬”。要她如何冷静?
她紧紧盯着谢吟风,不笑不怒。
谢吟风镇定地和她对视。目光带些歉意,还有些无奈。
就在众人以为清哑要对谢吟风发作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去。
谢吟风也转身继续看刺绣,却笑得更灿烂了。
清哑俯身看玻璃罩内一幅刺绣,努力想归纳它的特色。
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那素锦上绣的是什么,眼前一团糊。
这样不行!
正在这时,身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这是双面绣。讲究的是正反两面针法都要整齐、匀净,两面都成图……”
原来是卫晗,发现店堂上气氛诡异,忙走了过来。
她站在清哑身边,轻声对她说起双面绣的针法和特点,一面双目凝视她,似乎要竭力引起她注意,以便忘记周围。
双面绣清哑是知道的,甚至见过更突出的双面异色绣、双面三异绣。她想知道她们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