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来之前,她求朕饶恕,求朕能宽恕张俟衡,饶他一命。”
原来贤妃求的是这个。
“朕本也没打算杀他。”
这个谢宁相信。也许贤妃不信,所以皇上才会让白洪齐传话,让谢宁过来,还说她是见证,贤妃才放心。
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谢宁心猛一跳,那声音并不高吭,但却象一把刀子一样,要把人的心肺都撕碎了。
那是一个男人绝望的哭声。
这是一对生前被活活拆散的恋人,活着时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果他再早到那么一刻,她就还能再看见他一眼。
她赶紧抬手抹泪,皇上的动作比她还快一些,用指腹小心的把她的泪珠拭去:“你看你,心肠软的要命。”
谢宁轻声说:“臣妾是太不中用了。”
皇上把她揽在怀里:“朕很庆幸,朕比他要幸运得多。”
“臣妾也觉得自己幸运。”
他们在这个凄凉而伤感的时刻,庆幸彼此间没有经历生离与死别,没有那漫长的相思不能相守的折磨。
☆、一百五十二纪念
在清璧堂住了近一个月,说声要走,心中不免有些茫然。她才对这里熟悉起来,习惯了一推窗就看得到满眼的苍青翠竹,也习惯了风吹过竹林时发出的潇潇叶声。
在这里也发生了太多事,一桩接一桩,明寿公主谋反,贤妃过世,还有皇上的身世。
她现在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喜欢来金风园了。
这里对旁人来说是避暑的园林,对皇上来说,却是自己出生、生母惨死的伤心地。这回是因为明寿公主才过来的,大概以后也很少再有机会来这里了。
虽然说要收拾的东西不少,但这些并不用谢宁忙碌。她揽着玉瑶公主,看大皇子逗弟弟。
二皇子特别吃逗,尤其喜欢大皇子这个哥哥。兄弟俩穿着一样料子做的衣裳,不同的是大皇子身上穿的是一件天蓝色圆领束腰长袍,二皇子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半袖的小短褂。大皇子清瘦,二皇子却胖的肉嘟嘟的。
兄弟俩性情也很不同,大皇子笑容腼腆,举止斯文,二皇子却从现在就能看出来不是个内向的性子,手舞足蹈,笑的咯咯直响。
看着他们就让人觉得心里欢喜。
贤妃已经简单的装殓了,用冰镇着要运回京治丧。谢宁没再见过张俟衡,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毕竟明寿公主的事还未处置妥当,他不好在人前公然露面。
因为贤妃的事,现在园子里里外外也是一片素孝之色。方尚宫穿着一件老绿色的半旧衫子站在屏风边向谢宁示意,谢宁松开玉瑶公主,让她站在大皇子身边,自己出来同方尚宫说话。
“有什么事?”
“内宫监的人收拾了贤妃的东西,那些衣裳首饰自然是要随葬的,还有一些旁的,字纸书画之类,内宫监的人不敢擅专,来问一问主子的意思。”
谢宁有些诧异:“这事如何会来问我?”
她又不掌宫务,操办这事应该是白洪齐在张罗吧?
“听他们说,正是白公公的意思。”
那不就代表这是皇上的意思么?
谢宁沉默了下:“知道了。让他们列份单子,东西先封存起来。”
方尚宫点头应是。从身后夏月手中取过一只锦盒:“这是他们送了来的,说想请主子过目。”
“这是什么?”
“奴婢们没敢打开,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看锦盒的大小应该是画卷字轴一类。
谢宁想,内宫监的人总不会为了巴结她,现在就把贤妃的珍藏体己昧下来偷送过来的吧?
这事儿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淑妃去了之后,按说她的衣饰等物都要一起随着下葬,但是谢宁也知道,内宫监的人应该没少从中做手脚,悄悄把里面的一些东西漏记、偷换,从中谋利。这些人那是油锅里的钱都敢伸手去捞来花,淑妃若没有失势,林家也没有查抄,那他们还有所顾忌。可淑妃是畏罪自裁,那他们还有什么惧怕?
“打开看看吧。”
夏月应了一声,过来打开盒盖,将里面的画轴取出,和方尚宫一起将画徐徐展开。
画卷在谢宁面前渐渐展现了全貌。
谢宁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内宫监的人把画送来,是因为画上有谢宁,所以他们才会不敢擅自做主。
这张画,是一张饮宴图。
就是数日之前明寿公主的水榭之宴上,张俟衡画的那一张。因为画上没有明寿公主的身影,被她怒而撕破。
后来就发生了谢刘氏母女的事,谢宁早把这张被撕的画忘了。
“这画怎么会在贤妃手里?”当时张俟衡画时并没来及上色,后来又被撕了。可眼下这张画已经着上了颜色,裱糊的相当用心,即使仔细去寻,也看不大出来曾经撕毁又被拼接起来的痕迹。
“回主子的话,据怀寿堂的人说,这画是贤妃这几日自己修补上色,和身边的宫女一起动手裱糊起来的。刚刚才弄好,贤妃就……”
原来是贤妃把这画给带回来了。
那天宴上,众人都没有再关心过那张画的去向,谢宁当然也没有。
张俟衡是丹青高手,上面绘的每个人都生动宛然,虽然隔着一道帘,却一看就能让人辨出各人的身份,绝不会弄错。后来颜色上的也好,要不是刚听人这样说,谢宁还要以为这画是一个人完成的,而非两人合力。
那天她坐的靠边的位置,贤妃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