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我们的祖先以前居住在沙澜以北,相当于狐族的邻国。狼族与狐族拥有一些共同的资源,有时候是分享,有时候是争抢,外交上常年处于紧张状态。进入沙澜之后,我们发现龙族的语言是这个地区的通用语,各族都在使用,也就只好默认了。”
他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揽起缰绳向林子的深处走去。身后跟着七八只巨大的灰狼。
马背颠簸,皮皮尽量挺直身躯不要靠在修鱼稷的身上。尽管累了一天也困得要死,她浑身紧张处于高度警惕状态。身后的人,胸膛宽阔得就像个单人沙发。
山道崎岖,马蹄忽然打了个滑,一只粗壮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皮皮抗拒地推了推,手臂粗硬,推不动。
“你很累,为什么不睡一会儿?”修鱼稷道。
这么一说,她反而更警惕了,用力拧了拧了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狼族特别记仇,今天她杀了修鱼冰,也就是他的妹妹,被他抓住带回巢穴,指不定要受什么折磨。
“我不困。”
“怕什么,”他哼了一下,“如果我想吃你,你已经跑不掉了。”
“……”
“不要逼我说‘吃’这个字,我不会恐吓。”他冷冷地道,“一旦说了,就真的会吃。”
皮皮怕极了,不是怕死,而是怕他这种捉摸不定的口吻。她用力睁开眼,看看天上的星光,又看看山脉的走向,感觉一行人正在西行。在马蹄均匀的节奏中,她与睡意顽强地搏斗,残留在树叶间的冷雨不断地滴下来,冻得她浑身哆嗦。坚持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背靠着修鱼稷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在马背上坐了多久,皮皮忽然醒了。发现自己靠在修鱼稷的怀中,身后的男人充满了热量,令她全身暖和得发烫。她连忙坐直身子,睁大眼睛四下张望,忽然感到脸上粘乎乎的,同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她摸了摸,粘乎乎的东西是血,满头满脸都是,以为伤口迸裂,吓得“噢”了一声。
“不是你的血。”身后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路上遇到偷袭,打了一架,血溅到你脸上,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皮皮扭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你也太能睡了,在梦里脑袋搬家也不知道吧!”他轻喟。
皮皮掏出一叠湿纸巾用力擦拭,直到纸巾全部用光,才觉得干净。
那七八只灰狼仍然紧随其后。一行人正在下山,已经到了谷底。从树叶的间隙可以看见天上淡淡的星光,前面黑漆漆的,耳边只有枯燥的马蹄声。
过了片刻,修鱼稷放慢马速,停在一个洞口,吹了一声口哨,后身的狼立即四散离开。修鱼稷带着皮皮下了马,拿着火把,向洞内走去。
皮皮的心砰砰乱跳。几次掉进井底,致使她一看见洞穴就会产生幽闭恐惧,就想立即逃走。
洞很宽大,迎面吹来一道阴森的冷风。两壁由巨岩凿成,每隔数米点着昏暗的松油灯,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这是什么地方?”皮皮问道。
“龙关驿站。”
☆、第57章
“……驿站?”
“也是蚁族的地宫。”
“来这干嘛?”
“如果是我自己回去,不用来这里,很快就能到家。”他转过身,将火把举了举,“带上一个你,只好抄近路。”
皮皮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他自己走,自然是变回狼形,但带着她,速度就慢多了。
借着火光,皮皮发现面前是个两层楼高的球形大厅,涂着白色的涂料。一道木门挡在前面,门边有个类似售票处的小亭,里面坐着一个大眼睛的小个男生,桌上一堆树叶,他正全神贯注地翻弄着。一看眼睛就知道是蚁族。
修鱼稷敲了敲窗子:“唐唐。”
“六爷。”唐唐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回家去?”
“两张票。”修鱼稷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红色的豆子,咖啡豆大小,扔给他。
“好嘞。”唐唐将豆子扔进一个巨大的木桶,按动开关,木门开了。
眼前豁然一亮:大厅空旷,行人寥寥,从面相看,多是蚁族。面对着皮皮有一排两人多高的椭圆形洞口,一共六个。修鱼稷带着她走入其中的一个洞,通过一道门,走进一节白色的车厢。
车厢的形状犹如巨大的蚕蛹,功能却类似绿皮火车,很短,只够坐四个人。两排椅子,一张桌子。皮皮和修鱼稷面对面地坐下来。不一会儿功夫,车厢开动,在甬道中快速行驶起来。
车厢的两面都没有窗,头顶是空的,没有玻璃,两侧各有一盏灯,发着类似磷火般诡异的蓝光。
皮皮本来昏昏欲睡,突然间看到这么奇异的现象,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们的地下交通系统?”
“准确的说,是蚁族开发的。大家都可以用,给他们东西就行。”
“靠什么驱动?——煤?电?气?”
“听说是从海藻里提炼的动力,蚁族对技术高度保密,我知道得不多。”
“这东西很像我们的地铁。”
“地铁——是什么?”
“嗯……在地下挖洞,各种地道,各个方向,里面有车,可以把人送到各个出口。”
“是吗?”他很好奇。
“你从没离开过沙澜?”
“没有。”
“也就是说,你没有见过龙族的世界?”
“没见过,……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