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林家珍不语,只有微弱的抽泣声。
“这封信是别有用心的诽谤。”石维民抖了抖那封匿名信。
林家珍仍是无语,抽泣声已经停滞下来。
“小刘的信和笔记是她自己送过来的……别说是你,就是任何一个无论多么大度的妻子,看到这封信和笔记的内容时,都会对自己的丈夫产生猜疑……”
石维民知道此时再多的安慰可能已无多大奏效,只有坦然,只有真诚的告白,或许多多少少能够让妻子的心灵慢慢回复一点平静。石维民非常平静地讲述了从北河县刘明芳借笔记本到春节还笔记本的全过程,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珍子,这就是真像。我和刘明芳之间是清白的,没有任何龌龊的举动。信不信由你。”
室内一片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慢慢地,林家珍将身体侧过来,石维民分明地看见林家珍满脸苍白,仅仅一个白天,像是已经大病了一场,心里一阵痛楚,却又无言以对。
“她对你的情感为什么那么热情奔放?”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单相思吧。其实刘明芳对毛小伟非常合适,而且我也为他们牵了这个线。”石维民语气依然平缓。
“结果呢?”
“若即若离,不冷不热,不知何因。”
“哦,结果她,她爱上了大媒人。”
林家珍虽然只是苦笑了一下,也让石维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珍子,让我把这封信和笔记烧了吧,让我们都忘了这件事,好吗?”
“不用。你烧了信和笔记,你能烧了她的心?还有你,你舍得吗?你舍得刘明芳那颗火热的心?”林家珍又苦笑了一下。
石维民一怔,毫无表情地盯着妻子,像是突然遇见了一个陌生人。许久他才张开嘴,“家珍,你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哦。我能理解。要么……我们一起找她谈一次如何?”
“不用。那样不好,会伤了她的心,会让她感到尴尬和难堪。”林家珍非常果断。
“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好呢?”
“我不知道。”
“那我先烧了这封信和笔记再说吧。”
“别。我还要再看看。”
“为什么?”石维民露出一脸的茫然。
“刘明芳是个重情的才女,她对你的情感非常真挚,她的文笔非常好。我应该向她学习,学习如何爱你。有时……真的,有时我甚至后悔过早地认识了你。如果不是我过早地闯入了你的情感世界,你会有更好的选择。包括刘明芳,包括李芳玲,她们都比我强,都是非常优秀的女人。也许这一生,我真的是配不上你……如果你愿意重新选择,我想,我可能会平静地与你分手……”林家珍嗓音哽咽,泪眼朦胧。
石维民俯侧下身体,无限怜惜地伸出双手抱着林家珍,“珍子,别说傻话,也别再胡思乱想了。请相信我,好吗?”
林家珍无语,像只小鸟似地依偎在丈夫宽阔的怀抱里抽泣着。石维民知道此时已是无声胜有声,他不再说什么,他轻轻吻着林家珍的泪眼,抽出右手不停地轻抚她的秀发。静静地躺了一会,石维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抽出手来,轻轻放下林家珍,然后为她盖上被子。
“你饿了,我去下碗j蛋面端来。”石维民翻身下了床。
“别忘了喝中药啊。”林家珍嘱咐了一句,想想还似不太放心,也翻身起了床。“你放心吧。珍子。”石维民按下妻子,重新为她盖好被子。
“天气已经暖了,让妈早点回泰平吧。”
“好。”石维民笑了一下,然后走进厨房。
……
是该让母亲早点来了。老太太最痛爱这个小儿媳妇,有她在,林家珍的情绪可能会稳定得多。石维民心里明白,林家珍心灵的创伤不会马上就能恢复,还需要时间的磨合。当天晚上石维民就与大哥通了电话,大哥答应很快就送母亲过来。
省政府办公厅通知,西部石化城项目考察团很快就要来泰平进行实地勘查定址,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必须马上落实,石维民已无暇顾及林家珍的情绪,他又开始忙碌起来。但石维民绝没有预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准备工作行将结束的第三天下午,史书记通知他去办公室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石维民虽然表现的异常冷静,但在他的心灵里却掀起了一场酣然大波,使他深深地感受了一次官场的险恶与为官的悲怆。
石维民走进市委书记那间宽大的会客室时,史树友依然是满面笑容地让座泡茶,依然是热情地问候辛苦,依然是以市委的名义对石维民的工作给予了口头上的嘉奖。例行的程序过后,史树友才将谈话缓缓切入主题。
“老弟啊,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相信。即便是,也只能算个j毛蒜皮的生活小节问题,无须小题大做,也无须找你当面谈。但对你这样一位极其年轻有为的老弟,从关爱的角度上考虑,我作为老兄,思考再三,还是及时沟通一下好。”史树友习惯性地深深吸了一口大中华香烟,脸上依然露出轻松的微笑。
“谢谢史书记的关心。什么问题?请明示。”石维民也陪着一副笑脸。
“喏,就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史树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然后仍然微笑地盯着石维民。
石维民接过一看,封面上打印着史树友书记亲拆字样,里面的信同林家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