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正说“咱伯”,指的就是三踅的爹。三踅的爹当过国民党的军需,活着的时候就爱告状,告夏天义重用了李上善,重用了秦安。状子寄到乡政府,乡政府把状子转给了夏天义,状子又寄到县政府,县政府还是把状子转给了夏天义。三踅的爹就把状子装在一个大信封里,写上县长的名字,后边再加上“伯父亲收”,县长是亲自看了状子,亲自到清风街来处理了。夏天义没有怯,对县长说:“他告状?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县长说:“什么人?”夏天义说:“国民党的军需!”县长说:“有历史问题?”夏天义说:“我和他不是一个阶级,天要是变了,他要我的命,也会要你的命!”县长也就没再追究夏天义,在夏天义家吃了一顿包谷面搅团,坐车回去了。三踅的爹也就从那场事起,着了一口气,肚子涨,涨过了半年,新麦没吃上人就死了。
三踅说:“甭提我爹,我瞧不起他,三年了我都没给他坟上烧过纸!”夏风是不喜欢三踅的,却一直给他笑着,说:“你告谁不告谁我不管,也管不上,但你这脾性倒爽快!”三踅说:“是不?你这话我爱听!说到这脾性,我也是向你爹学的,咱们乡政府谁不怕你爹,每一任乡长上任哪个不先去看望你爹,四叔才真正是清风街的人物哩!”书正说:“你学四叔哩?四叔可不只想到自己!”三踅说:“四叔当过校长,县政府有他的学生,更有夏风这么个儿子,他当然腰粗气壮的,我三踅就凭着横哩!”说完,问起夏风:“庆玉回来了没?”夏风说:“今日不是星期天吧?”三踅说:“他哪儿论过星期天不星期天?他说今日回来要拉砖的,你见他了让来寻我,新出了一窑砖,得赶快去拉哩。”夏风这才知道庆玉要盖新房了。
夏风回到家,他娘问白雪咋没回来,夏风说她娘家有些事,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