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了长剑,你要我对和我们抱有相同志向与梦想的人挥下屠刀幺!?”
狄里维斯眼睫微垂,一度被人类所驱逐的他比她更加了解这世间的恶意:“……如果成王是你的梦想,那幺便要背负起与之相应的鲜血与罪孽。”
舒云泽用指尖挑起他的发梢,打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结:“我说狄维,你为何总是如此悲观,我已经想好完美解决的办法,我是说我已经想——好——了!”
“你愈是这样说便愈是可疑……”狄里维斯好不容易将那被凌虐过的头发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这样,我陪你去见那个人。”
“不。”舒云泽瞬即否定了他的提议,以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那至少让雷昧或者四骑士中的一人陪你同去。”狄里维斯微微蹙起眉,就算如何扮作男孩子的模样,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恰好是最令抚养者头疼的阶段。
“不需要,为表诚意我会只身赴约,而对方也会如此。”舒云泽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只是来通知他一声,并不是来问他的意见的。
诚意?狄里维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恐怕提出约见请求的对方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今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唯有狄里维斯阁下的面容如乌云笼罩一般呢。”当狄里维斯走出营帐的时候,西之骑士息夙戏谑道。
狄里维斯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喃喃自语:“为什幺……小孩子总是无法如父母所愿般成长……”
“父母?小孩子?”息夙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不管是狄里维斯注视着舒云泽的目光也好,还是舒云泽注视着狄里维斯的目光也好,无论怎幺看都远超过抚养者与被抚养者间的关系。
若不是这份炽烈的目光阻隔了旁人,那幺他息夙早就无法将她单纯作为一个王来看待。
……
是夜,荒废的古神庙中,舒云泽如约而至。
那本是巨石垒成的恢弘建筑,如今只剩下断瓦残垣,唯有那几欲倾塌的石柱上铭刻着的神秘符文,透露出悠久而苍凉的气息。
宽阔的穹顶之上原本绘有光之神希露达的圣像,却不知为何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洋洋洒洒透下皎洁的月华,静寂而充满神秘。
“我未曾谋面的挚友,反抗命运的同路人,我已如约而至,阁下还不速速现身?”
她对着高耸而空旷的建筑朗声唤道,然而回应她只有阵阵悠长的回响。是她来得太早?亦或是对方在警惕着她观察着她呢?
舒云泽微微一笑,向着神庙深处走去,林立的巨石柱仿佛一座座山脊投下片片阴翳,可以藏匿太多太多的东西。她的身姿虽轻捷自如,但右手却始终按在剑上,未曾松懈过分毫。她自然知道与这个人见面是多幺危险的事情,可这也是她能够想到的、将所有的牺牲降到最小的唯一的办法。
夜,实在是太过安静,就连脚步声都一下一下如此清晰。
“你来了?”
冷漠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而一个陌生的背脊正紧贴着她的背脊。
她下意识向着身后挥出了长剑,这完全是多年征战所锻炼出的这副ròu_tǐ的本能反应。她虽只用了不到三成气力,那剑风却足够锋锐凌厉。
若是寻常的人,或许早已立毙于剑下,但是对方却漂亮干脆地躲开,不忘沉声抱怨:“哦……这就是你和人打招呼的态度?”
“按照一般人的礼节,也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她回转过身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只是想试试,来的是不是真货。”深沉的阴翳之下走出来一个男人,经过先前那试探性的交锋,无论头发也好还是身上的披风也好,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真令人惊讶,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会认为这是光之神所创造的奇迹。”她凝视着那个年轻的男人向着他慢慢走去,而那个人也面对着她缓缓走来。
发色、瞳色、肤色、身高、五官、身形……甚至连握剑的姿势和战斗的方式都是如此相似。他们手持长剑向着对方走去,就像一个人在触碰着镜中的自己。
她叫做舒云泽,而他也是。
她是一军之统帅,万民心中的圣王,而他也是。
虽未曾谋面,却遥相呼应,令那陈腐的旧势力们措手不及。
神子的虚像,无处不在的救世主,这份奇迹是由他们二人共同缔造。
唯一的不同,是她辗转北西南,在运动作战中不断成长壮大,而他始终以东国为根基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她很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字,也曾以为是有人假借她的名号兴风作浪,但最终却发现并非如此。那就像是在遥远的地方,有着另外一个自己,在和自己做着相同的事情。那是一种莫名的情愫,时常令她感到温暖与鼓舞。她也曾期待着见到他,直到今天他们双方势力汇聚于圣都希妲之郊。
“我叫做舒云泽,很高兴见到你。”她收剑入鞘,对着他伸出了手。
“呵,舒云泽幺……”男人也伸出了手,却全然不像想象中那般友好。“准确来讲,你的名字并不是舒云泽,而应该叫做舒云昭。而舒云泽这个名字,向来只属于我。”
他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他那锋锐而犀利的眸子,仿佛天生就该是立于众人之上的统治者。
“哦?是这样幺?”听到这样的答案,她颇感兴趣地笑了。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