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马小乐就醒了,今天上午召集生产队员开会,得赶早作个统制。起身走到院中,冷飕飕的。旷野中果园里笼罩着一层薄雾,挂在枝头弥久不散。
秋雾如霜,很打人。马小乐竖起了衣领,缩着脖子往村里走去。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闲不住的老农背着筐子在自家田地里转悠,哪怕拣起小麦地里的一块石头扔出去心里也好受,就那地方,至少可以多长两三颗小麦了。要是能在路上碰到哪家耕牛头天晚上屙的一泡大屎,那就更高兴了,买到小麦地里,可是好肥料。
“唉,年年小麦、稻子、花生、玉米,有啥种头,这好几辈子下来了,也没啥起色。”马小乐自语道,“脑筋不活,糊涂到死,是该改改出路了。”马小乐这么想不是没道理的,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期农村节目,说是有反季节菜很吃香,农民朋友可以搞温室大棚种些四季菜,比种庄稼好多了。
马小乐想得就是这个招子,他要给生产队员们带来新意,而且还能多赚钱。
通知是马小乐亲自上门传达的,好在村里分生产队时都是按片分的,一个生产队的村户一般都是连在一起的,就连庄稼地也都是一家连一家的,能形成大片。
处于兴奋中的马小乐很有劲头,几条巷子走下来也就通知的差不多了。通知的内容是:上午十点,村南稻谷场空地集合,商量提高收入的事情。
有人当时就问咋个提高法,马小乐嘿嘿一笑,说到时就知道了,惹得人们一阵嘀咕:小毛孩子,懂啥提高收入不收入的,瞎折腾。
说是这么说,但开会还是要去的,因为队长手里有权力,要是得罪了队长,什么分地、灌溉、机器脱粒等,那都得后边靠。
十点钟不到,村南稻谷场上已经聚了二十多人,几乎是各家一个代表。不过奇怪的是,来得都是妇女,真正当家作主的男人几乎没有来的。马小乐心里有数,肯定是他们觉得这事是瞎胡闹,不爱来,所以就让女人们过来凑凑热闹。
心里有气,自己打算的一本正经的事情却不被重视,哪能不气呢。马小乐咬了下牙根嘟了下嘴唇,心中道:“他娘的,你们派女人来,不怕我一个一个睡了她们?!”这话刚一寻思,马小乐立刻就打消了想法,没办法,家伙还不行啊。
整十点,三十三户人家都齐了,稻谷场上一下热闹了起来,人们唧唧喳喳地讲着话,很聒噪。
稻谷场上现在没啥东西了,只有脱过粒的稻草堆成一堆一堆的。马小乐找一堆大点的爬了上去,“大家静一静,现在开始开会!”马小乐扬了扬手,看着下面很多熟悉的面孔:柳淑英、张秀花、田小娥、赵腊梅……
“同志们。”马小乐话一出口,活跃的张秀花就嚷开了,“马小乐,你看今天妇女多,你干妈也在,咋还叫同志们的?”
马小乐本来很严肃的脸被张秀花这么一说松弛了下来,咧嘴一笑,“哟,是村长家里的啊,那你说该怎么个叫法?”
“应该叫妇女们!”张秀花乐颠颠地说。
“啥妇女们,这不合要求,领导人开会,从来都没说过妇女们。”马小乐摆了摆手,“再说了,这里不也有男人么,还比你们大呢,康大叔不比你们哪个大?”
被喊作康大叔的老康头正叼着烟袋,听了马小乐这话,嘿嘿笑了,“女人,多也没用,还是少那么一点。”
马小乐听了直想笑,这个老家伙还有点色,不过这场合得注意。“行了,同志们,别开玩笑了,会议正式开始!”马小乐抬起手向下压了压,“我马小乐现在是五生产队的队长,你们是队员,所以我要对你们负责,让你多赚点钱,一年多吃上几顿肉!”
此话一出,还是颇有吸引力的,大家都用渴盼的眼神朝马小乐看。马小乐很满足,缓缓地说道:“今年的小麦可以不种了!”
“哎呀,这怎么能行,不种小麦吃啥啊……”底下一下插咕开了,支持的少反对的多。
“马小乐,不种小麦种啥啊?”有人问。
“建大棚,种蔬菜!”马小乐说得铿锵有力。
“吓胡闹!”老康头朝一个土疙瘩上磕了磕烟袋头子,“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老一辈的祖训了,丰年还要备饥荒呢,你这搞啥子玩意,种菜?菜能当饭吃啊?”
“康大叔,你看你,脑筋不转弯,菜可以卖钱啊,再拿钱去买粮食,还用不了呢,余下来的扔够你买一年的粮食了!”马小乐提高了声音,“大家先别急,听我给你们算比账,,一亩地按稻麦两季算,小麦三四百斤产量,水稻多一点,能产有六七百斤吧,价格方面都按高里算,小麦两毛多,水稻将近五毛,合起来一年的收入顶多也就700块钱。要说种反季节菜,一块地来来回回至少可以种五六茬,把菜送到县上去卖,哪一茬不得卖个三百多块毛钱,要是再注意点,净剩下来的足有三百块,就是保底算,也得有二百七八,照此算来,同样是一亩地,一年的收入要翻番呐!”
大家伙一听,也是个理,不过老康头仍旧不赞成,“小乐,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那都是悬着的事情,没着落呢,那小麦种到地里,眼睛望着,踏实着呢!”老康头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十好几人跟着附和。
马小乐一见这情形,心想这毕竟是第一遭,不能来硬的,再说了,万一要是不成功,也是个麻烦事。“这样吧,你们赞同我的就举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