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确实动容,原来他心底是如此渴望能有一天再有机会亲口喊出这个生疏的字音。
饭后又聊了会天,苏沫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跟陈以航走,说晚上要陪妈妈睡觉,风萍拿挽着自己的小女儿也没办法,就嘱咐佣人去给姑爷的房间也收拾了出来。
苏沫陪风萍聊到深夜,风萍因为晚上浅眠,怕影响她休息,就陪着她回到她儿时的房间。风萍给她关了灯带上门,苏沫盯着天花板,往昔一切都如同一场旧梦,让她疲惫不堪。她翻了个身子,桌上的手机一直闪着光。
她起身拿起来看。
好几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
全部都来自于宋心然。
她点开来看,短短一句话:沫沫,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不知为何,她心底浮起浅浅的不安。她醒来时见过宋心然,虽然憔悴,可有高子乔忙前忙后寸步不离地守候,她应该也很幸福。虽然男人都会在意那样子的过往,可她愿意相信爱情。
陈以航开车送她到约定的地方,宋心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沫吻了吻陈以航的侧脸,“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去去就回。”
陈以航恋恋不舍地拉回已经要下车的她,将她按在胸前吻了好久才肯放开,还一脸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昭示着他高超的吻技,这可让苏沫生了气,她爬过去狠狠咬了咬他的下唇,“让你以前老偷腥,回去就给我跪搓衣板!你偷过几次腥,就得给我跪断几块搓衣板!”
凉城已经是深秋了。
风很大,似要将宋心然单薄的身子吹得飘了起来。
她的头发随风飞舞,让几步之外的苏沫想起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她灵动的舞姿的场景。
还有彼时她身侧高子乔满目的灿烂光辉。
你的呼吸与眉眼,是我此生最想还的愿 4
苏沫站在原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的那股子慵懒迷离的气质,忽然就不敢再走近。明明人还是旧时的人,可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变了,现在的她依旧很美,却美得让人心碎。心然回身看见她,唇畔稍扬。
“等很久了?”
“我刚到。”
苏沫替她捻捻发丝,尽量笑得平静:“找我出来有事儿?”
“是啊。”她随苏沫并肩走着,默了好半晌,才开口:“我是来道别的。”
苏沫心一紧,“能不走吗?”
宋心然只是笑,没有太多情绪地微笑着:“别告诉他。”
“所以你要去哪里也不会告诉我?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问得有些急,却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话语能够挽留她想珍惜的人。她觉得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以航的事情,你们也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若是走了,我也不会幸福的,我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以航。”
“嘘。”
宋心然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沫沫,你记住,你和陈以航是连天都拆不散的,你不可以不原谅他,你们分开了十年,这样的折磨,足够了。”
“至于我,我不想再留着凉城了,这里谁都知道我出的事情,对我妈妈的病情恢复也没有好处,所以我想带着我妈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一切都重新开始。”她的眼神黯了黯,“子乔和他家人闹得厉害,我实在是不舍得他为了我放弃大好前程,顾浅白我现在看着挺顺眼的,更主要的是,顾家和高家联姻,对子乔也有好处。”
“那些身外之物他都不会在乎的。”
“可我在乎。”心然音量略微提了提,“我不希望他因为我受苦。”
她说的明明都有道理,可苏沫就是无法接受:“为什么已经到手的幸福,你要这么轻易的放开呢!”
“换作是你你会怎样?离开陈以航,还是留下来?”她淡淡笑了笑,目光落在苏沫身上。
这个问题问得好,苏沫哑然。
她们是同一类女孩子,除非自己愿意,谁都勉强不得。
没人再说话了,她们慢慢散着步子,身后一辆黑色轿车也慢慢跟着。不远处的落日缓缓西坠,金黄由天际逐渐向她们袭来,这儿的公园西角座落了一栋红墙红瓦的教堂,顶端挂着一架硕大的钟,她们一并仰头,看着底端指针摇摇晃晃,将眼睛里的日晖都给摇碎了。
不知道里面是正在举行一场婚礼还是正在做一次礼拜,隐隐约约传出好听的乐音。宋心然站在教堂外中间,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苍白的左脸隐藏在落日的光芒之中,只有眼睛是亮的,“世界上有那么多对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我和他只是其中一对罢了。倒是你,沫沫,你一定要好好的。”
苏沫眯了眯眼,她看着心然越走越远的身影,轻轻地抱了抱自己:我会好好的。
人生还这样子长,自然是要好好的。
陈以航大抵猜到宋心然和苏沫说了些什么,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因此对他不理不睬,避之不及。
他知道她自责,他又何尝不是。他现在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她的每一丝心情起伏、每一件小事,他都恨不得能替她承受、替她去完成,她的每一个要求他亦都不舍得去拂。所以明明知道不该让她去见杨昱美,可当她可怜兮兮地拉着自己的衣袖那样子求了,他还是狠不下心。
杨昱美。。。。。。她现在的模样,应该是不会伤到她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