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使劲地擦着眼泪。
她喊“阿森”:“我看九爷和你对这一带都很熟悉,你知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是哪里?”
“姑娘你要做什么?”阿森眼睛红红的,“现在是灾年,那些镇子只怕到处都是流民,还有专门欺负外乡人的闲帮。我们没有九爷护着,就是那些流民不抢劫我们,那些闲帮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知道!”傅庭筠道,“可有镇子就有大夫。不管怎样,我们总要去看看才行,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正午的太阳这么辣,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九爷这么晒下去,我怕他会晒脱水。要是有流民经过,遇到那心肠歹毒的,还不是一样会抢我们。何况我根本没有准备进镇子。”
阿森不解地望着她。
“既然那些流民都会跑到镇子里去乞讨,那城隍庙里肯定就没有什么人歇息了。”傅庭筠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阿森,“到时候我和九爷去城隍庙落脚,你去镇上看看能不能请个大夫来。要是能请个大夫来最好,要是不能,你就去趟西安府——西安府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你的玉成哥和元宝哥应该都在西安府吧?与其我们这里前路不明地拖着九爷往西安府去,还不如请你的玉成哥和元宝哥来接应九爷……”
大一些的村子都会修城隍庙,何况是镇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森已兴奋地跳了起来:“哎呀,我怎么把玉成哥和元宝哥给忘了!姑娘这主意好。到时候我们骑马过来,一天的工夫就到了西安府。”又道,“我知道离这里三十多里的地方有个临春镇,是西安府通往蓝田县城的必经之地,有没有大夫我不知道,但我们知道镇东头有座城隍庙。”
傅庭筠听着精神一振:“你还认得路吗?”
“认得!”阿森道,“我曾经和三爷去过一次。”
“那好!”傅庭筠站了起来,“我们去临春镇。”
阿森用力地点头。
两人合力把赵九爷抬上了小推车,一个扶着车,一个推着车,歪歪扭扭,走走停停,一直到天黑才到达临春镇。
期间傅庭筠喂过三次水给赵九爷,最后一次,赵九爷迷迷糊糊地问他们要去哪里。
“去临春镇,”她道,“听阿森说,那里很繁华,说不定可以找到大夫。”
赵九爷没有吭声,歪着头又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赞同她的选择,还是根本就听没清楚她在说什么。
临春镇东头的城隍庙也不大,三间的主殿后面还有五、六间厢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城隍庙主殿里只有一个男子,他蹲在西南角,正用三块石头架着个铁锅煮着什么东西,火光映着他满脸的横肉,看上去凶残又彪悍,看见他们进来,他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低下头去看着锅里的东西。
傅庭筠觉得这庙里的气氛很诡异。
她飞快地打量了殿堂一眼。
相比之下,收拾得还算干净,好像常有人在这里住似的。
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她朝着阿森使眼色,看见阿森的神色也有些不安。
“你可看出什么来了?”傅庭筠悄声地问他。
“好奇怪。”阿森低声道,“怎么只有一个人?”
和她想到了一块。
阿森瞥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眼,道:“我记得后面还有几间厢房,要不,我们到厢房里落脚?只有一个进出的地方,守起来也容易些。”
要是七爷在这里,傅庭筠当然没有异议,可提议的是阿森……他不仅是个小孩子,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要真有高手冲进去,比如说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那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们还是在城隍庙外面的林子里歇了吧!”傅庭筠道,“那林子的树虽然都死了,可好歹有个遮挡的地方……”
她正说着,有人在殿门外高声喊道:“里面有人吗?”随着喊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相貌周正,穿了件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颜色的茧绸直裰,扎了腰带,干净利索,看上去有点像铺子里的掌柜。
看见殿堂里的情景,他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愣后,他朝着傅庭筠他们拱了拱手,笑道:“出门在外请诸位行个方便,我们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傅庭筠自己都还没有拿定主意住不住,当然不开口说话,奇怪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人也没谁吱声,气氛就显得更诡异了。
那人却不以为意,转身朝殿门外说了一句,三个男子鱼贯着走了进来。
他们年纪都在二十出头,一个身材比较魁梧,目光锐利,也推了个放着杂物的小推车;一个中等身材,相貌虽然平常却气质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