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是很焦急的,一边疾走一边抬腕看表,及至跳上甲板,他不顾手下船员水手,径直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陆雪征。
“顾哥!”他气喘吁吁的冲到陆雪征面前,侧身一指身边赶上来的那名男子:“这位先生要搭船到烟台,夜里求您照应着点。”随即他上前一步,又对陆雪征低声耳语道:“上面老头子的朋友,老板不得不带。”
陆雪征没理船长,只是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那名男子。而对方迎着陆雪征的目光,抬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剑眉凤目的面孔来。
两方相视而笑,笑里藏刀。李继安意味深长的向他一点头,又转向船长说道:“巧得很,我们可是一对老相识啊!”
船长愣了一下,随即发笑:“哎哟,那更好了。”
陆雪征对着旁边舱门一伸手,温和的轻声说道:“这里风大,请进去坐。”
李继安目光如刀,锐利异常的在陆雪征脸上横劈一记,随即也伸出手去,礼数周全一躬身:“你先请。”
陆雪征微微一笑,率先向那舱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弯下腰,放跑了手中的小狸猫。
一百、大浪滔天
陆雪征所在的这一间船舱,十分狭窄,顶棚上吊下一只电灯泡,闪闪烁烁的摇曳了昏黄灯光。舱内靠着板壁摆放了一张小床,除此之外,便是固定在舷窗下的一副桌椅。
此时货轮已开,李继安随着陆雪征进入舱内,身边的两名随从却是门神一般的在外守住了门口。舱门一关,室内就只剩下了陆雪征与李继安两个人。
陆雪征在床边坐了,又自顾自的拎起暖水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水杯坐在床尾,他很舒适的侧身倚靠了板壁,同时肆无忌惮的打量了李继安,开动脑筋思索着如何弄死对方。
李继安从头到脚的扫了他一眼,随即隔着舷窗下的小桌子,他一p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摘下头上白色软帽,他挺直身体扭了扭脖子,然后抬起双手,很精心的向后拢了拢乌黑短发——短发上了生发油,乌油油的甚是体面。
“围攻是不行的……”陆雪征默默的想,打手们吃的是蒋振云的饭,不是他陆雪征的人马;虽然平日全听他的调度,但是一旦动了真格,想必还是指望不上。
这时,李继安解开马褂纽扣,起身将其脱下,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板壁上的衣帽钩上。迈步走到陆雪征面前,他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而后压低声音笑问道:“我说,这两年你疯到哪里去了?”
陆雪征听了这种野调无腔的粗俗言语,也不动气,仰起脸平静的答道:“我流年不利,不得不走;李团长是正兴盛的人物,怎么也鬼鬼祟祟的疯出了天津?”
李继安对他一摊双手:“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此言未完,两人之间银光一闪,却是陆雪征从腰间抽出匕首,右手握刀狠狠扎向了李继安的肚腹。李继安脸上满不在乎,其实早有防备,这时便骤然出了左手,一把攥住陆雪征的右腕用力捏下,竟是打了要废他关节的主意。陆雪征见势不妙,当即松手,同时左手在下接住匕首,顺势继续捅向对方。李继安下意识的弯腰一避,右手伸出两指夹住刀身。陆雪征这边刚刚从他的左手中费力抽出手腕,那边就听手中匕首发出一声异响,低头一瞧,却是李继安生生掰断了匕首刀身!
陆雪征手上功夫本就不强,若是单凭拳头,他在金小丰面前都难有取胜可能,何况如今面对的敌人乃是李继安。一跃而起*近李继安,他抬起膝盖便要杵向对方肋下,然而李继安竭尽全力一拳砸下他的大腿,随即后退两大步,抬手按住了门板,恶狠狠的盯着陆雪征说道:“还他妈的和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推开房门,嚷到全船都来看热闹?”
陆雪征站在床前,听闻此言,倒是生出了顾忌——在蒋振云的货轮上闹明杀,杀的还是蒋振云上面老头子的朋友,这种事情,做是能做,但是不好。
于是他丢下手中的半截匕首,用脚向后踢到床下,然后坐回原位,又捧起了那只热水杯。
李继安瞪着陆雪征,瞪了半晌,冷笑一声,重新在那桌后座位上坐下来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对你一片好意,你跟老子动刀?”
他怒,陆雪征不怒。陆雪征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李团长,叶崇义死了,我这心里很过不去这个坎儿。”
说到这里,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说道:“这笔账,我要找你来算,你逃不脱。”
李继安侧身靠了板壁,又一掀长袍下摆,满不在乎的翘起了二郎腿:“我看你是个人物,对你一直是好汉敬好汉,英雄惜英雄。你怎么的?你要为了个兔子和我拼出你死我活来?真他妈的不是大丈夫!我对你讲,在我李某人的眼里,向来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除了正妻不能让,你就是看上我过了门的小老婆了,我都能让出来送给你!况且一只兔子,那算个p啊!”
陆雪征沉着脸说道:“李团长,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不是一对知音。我不讲什么手足衣服,我只知道你毁了我的人。”
他对着李继安摇了摇头:“这不行。”
李继安把手肘支在了桌面上,向陆雪征微微探过了身去,一字一句的清晰问道:“不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陆雪征歪过头去,把脑袋抵在了板壁上,慢悠悠的答道:“李团长,拭目以待吧!”
李继安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