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她们亲口与我说的是,你爹当初不明原因地离开了,你娘为了生下你难产而死,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罢了,仙女一说,都是你舅爷编来骗你的,珠儿,你不过是个普通人,想必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不是,这么多年的自我欺骗,不累吗?”
自我欺骗?他骗了我如此多,又瞒了我如此多,如今却倒打一耙,说我‘自我欺骗’?便算我真是如此,我也不要他来说,他这个骗子,根本没有资格来如此教训我!
良久,他将身转过来。我却别过头去,不敢去看他神色。只余光里,扫见他朝我走来,气息翻滚间,却与我温声道:“珠儿,醒醒吧,只要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的。”
对我好?我心中冷笑,万分相信,待我成为明日黄花,他便会另觅她人了。我才不要做下一个翾风,更加不会再去原谅一个,刚刚将我多年执念践踏玷污的骗子!
可邪恶的话于我嘴边吞咽许久,却终没有力气说出,半晌,我只偏着身,与其冷冷道:“要么放我走,要么,你滚!”
我能清晰感应到,他在我话音落下那一刻,鼻息间的滞足,可见我未有反应,石崇也便转身,愤然抬脚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刻,我清楚听见他与小草交代:“多派几个家丁,在崇绮楼的各个出口守着,如果珠儿逃走,我要整个崇绮楼的人陪葬!”
随即,石崇的身影于门后影绰多时,殁了踪迹。门被家丁上了锁,连同周围的偏门,全数被封了起来。屋子一时间冷冷清清的,除却窗格处透进来的稀薄日光,再无其他生机。
我知晓,自己这一番是再不能离开了,站在桌前,独自坚强地支撑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住,疲怠地跪到地上。
倏忽间,我脑中不住回想着,刚石崇的一言一词:“我就这样告诉你,你不是个仙女,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女人,可是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放你走,死都不会!”
“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罢了,仙女一说,都是你舅爷编来骗你的,珠儿,你不过是个普通人,想必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不是,这么多年的自我欺骗,不累吗?”
“珠儿,醒醒吧……”
我只觉,自己多年来坚持的一切,全数坍塌了。甚至连此刻呼吸的权利,都像是偷来的。我不是个仙女……我不是……
☆、第二十五章
我被石崇关在崇绮楼,从青阳高照到日暮西斜,中途从门下的狗洞送进来三次饭菜,我都没有理会。心灰意冷到睡意昏沉,开始断续想着自己的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村子里的人就说我是个野种,除了舅爷与姥姥说我是仙女,其他人都说我是个野种。我便是生父不详,心里也早承认了这样一个说法,可我偏不想要这样的事实,我固执地坚信着,姥姥与舅爷的说法,令我自己得到一个欢畅开心的童年,可长大后,却仍旧不想要转变过来,我坚信自己是个仙女,坚信着这不切实际的一切,并为这不切实际的一切,盲目愚蠢地努力着,这不是‘自我欺骗’又是什么呢?
但我便是喜欢这样的自我欺骗啊!就这样自我欺骗着,一生一世下去我也甘愿。可为何石崇要出现,为何他又要来骗我,让我用骗了自己一生的谎言,继续被骗?难道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吗?我不该自我欺骗吗?
可如若不骗着自己的话,我如今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会郁郁寡欢,心中时常难过着,自己的父亲为何不要自己,自己的出生,又为何会害死娘亲?从我一出生,便做错了如此多的事,如果我不骗着自己,恐怕我早就难过死了不是?
所以我是该死的吗?我因为一个执着的谎言,坚持开心地活到了现在,如今得到了惩罚,便是石崇给我的囚禁。
我不知道,自己这番是否算想清楚了,只忽然间,对曾坚信自己是个仙女这件事,而不想再提。我第一次正视了现实,却又矛盾仇恨着,将这一切于我眼前摊开的石崇。
石崇,我恨你,我恨你!
抱着这般浓稠强大的恨,我缓慢睁开眼睛,已然累得分不清自己刚是醒着还是睡着,只低头间,见自己抱着桌边座椅,浑身冷得打颤。
月光之下,一切忽明了起来,我开始感觉到饿,可这夜里,再没有人给我送饭来了。我只得独自爬上床,窝在锦被之下,努力睡去,想是睡了过去,便不会感觉到饿。
但只觉没睡多久,我便又被吵醒,眼前斑驳着几缕躁动,衬着窗格处透进来的点点白光,我望见两个华衣身影站在我身前。
一时我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揉了揉眼睛便掉头继续睡去。彼一时,一碗凉水却猛地洒在我脸上,惊得我睡意骤散,起身时,分辨着摸了摸额头上的水泽,抬眼望见袭春与流香,扬着一双诡异笑容于我眼前。
我愣了愣,因实在饿得无力,声音也愤怒不起来:“你们怎么在这?”
率先开口的是袭春,与之前在经转楼和芳华楼见到的可人儿不同,此下眼前,这个袭春的语调声音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