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舅母和二舅有争执?”班氏挑了挑眉,“他们争的什么?”
卓昭节就将当日两人说的话大致描述了一遍,最后道:“后来看二舅母对十一表哥也是一样好的,又不像小姨与二舅母有什么矛盾,但那天二舅母的确是不太愿意叫我去的,却是二舅舅坚持……”
“哼!那是你二舅舅胆子太小!”班氏听了,脸色沉了一沉,啐道,“你道当日我为何要叫你回避?”
“外祖母……不想让江家见着我?”卓昭节琢磨了一下,道。
班氏神色不豫的颔首:“这点子事情就要拖出敏平侯府的招牌,仿佛游家没个脊梁全靠姻亲撑着一样——丢脸不丢脸?”说着就恨恨的叹了口气,“看来我倒是错怪你二舅母了,恐怕连江家……都以为都是我安排的呢!你这孩子也老实,叫你去取参,你就去了,我在刘氏跟前问你过去做什么,你也老老实实的说……唉,不能怪你,是你二舅舅太过胆怯,区区一个江家,即使咱们家理亏了点,也不过是多说些好话赔点罪的事情,难道还能叫绮香、紫玉并伺候她们的人之外的给江氏赔命吗?何况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江氏自己为了她儿子闹出来的!偏他不放心要多此一举……”
她摇了摇头,“你二舅母是个明白人,晓得我特意叫了你到二房去用饭,就是不想让江家误解,她骂灿娘的那句自作主张说的不是你小姨或你十一表哥,却是你二舅舅!”
“原来如此!”卓昭节心想这素来叫姻亲不敢怠慢的江家这次过来谈了不多久就走了,难道真的是看在了敏平侯府的面子上?但敏平侯也不是就自己一个嫡孙女,何况卓家可是远在长安啊……自己这祖父的面子也太大了……她心里好奇,但看着班氏的意思却知趣的没在这会打探。
想了想就继续问之前的,“既然二舅母与小姨没有闹翻,那小姨怎么还要另外买蜜饯?白家一直掐着快吃完就会再送……向来就不断的。”
班氏摸了摸她的鬓发,微微一笑道:“你小娘家家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你这小姨就你十一表哥一个儿子,怎么能不为他考虑?”
见卓昭节还是一头雾水,班氏就细说道,“你那个小姨父任华出身本来就尴尬得很,要不是任太守当年坚持要给那个外室一个名份,他连任都姓不成!后来虽然勉强认祖归宗,但任家乃是书香门第,一个青楼出身、还是北地大名鼎鼎的醉好阁里曾经的行首!你想任家长辈能待见那外室和你那小姨父吗?再说任家枝繁叶茂压根就不缺子孙!”
说到这里班氏冷笑了一声,道,“虽然你这小姨不是我生的,但当初我其实也不赞成把她嫁到任家去!只是她的生母当时还在世,对我挑的其他几个虽然官位不及任太守、但好歹不至于被长辈不喜、门楣低些甚至还有几个是嫡子的人家都不满意,撺掇着你外祖父不成,索性趁着一次过节公然当众和我提了起来,我看她一定要把女儿往任家嫁,左右也不是我生的,成全她还能得个大度的名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说着看了一眼卓昭节,语重心长道,“你记着,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譬如你那继祖母,到底是继室,你父亲并大伯都不是她所出,她又有自己的亲子,再贤德……遇见生死之类的大关头,十个里头八.九个,总是惦记着亲生子女的,剩下的一个两个多半也是另有苦衷——这也不能怪她,这是人之本性!若是你母亲,纵然你外祖父与任家换了婚帖,我担再多恶名也非把这婚事搅了不可!哪里会顺水推舟的答应?!”
将班氏的教训记下,卓昭节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嗯,小姨的生母做什么一定要把小姨嫁到任家去呢?我听着任家也是不大好的。”
“还能怎么样?无非是看中了任太守是一方太守,自以为任华既然是他不惜忤逆了父母也要认的庶子,定然是极得宠爱的,将来少不得要给他谋取个好前程!纵然不能有好前程,私下里总也不至于亏待了他罢?”班氏哼道,“那蠢妇却也不想一想,这任华上头嫡兄庶兄下头嫡弟庶弟有多少?别说他们父亲只是个太守,纵然是皇家,皇子宗室也还要分个远近高低呢!总也有受冷落的,更何况,当时任华的生母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在后院里连个替他说话转圜的人都没有!那蠢妇总觉得我做主的婚事都不安好心,我自然懒得管你小姨了,左右谁生的谁去心疼罢。”
卓昭节隐约听周嬷嬷无意中漏了口风,提到游姿的生母本是班氏的使女,却是趁着游若珩醉后爬床有了游姿,这才做了妾,班氏为此耿耿于怀,那妾在她跟前也一直惶恐得很。
这些陈年旧事,她和班氏都不大想多提,卓昭节就直言道:“如今小姨带着十一表哥回游家来住,可见到底是外祖母眼力好,说起来十一表哥书向来读得不错,我想十一表哥当是明理之人,外祖母何不待十一表哥好些,将来十一表哥读书出头,也能与表哥、表弟们更亲近。”
班氏点一点她眉心,笑骂道:“没良心的小东西,倒是劝戒起我来了……就是为了你们能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