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见礼毕,也到了开饭的时候,班氏正待招呼卓昭粹歇一歇,卓昭粹却又整顿衣冠,叫过卓昭节,一起跪了下来,正色道:“此番来之前,父母有命,令我带昭节一起,必要代他们叩谢外祖合家养育昭节之恩的!”
说着就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卓昭节忙跟着照做。
班氏听了又落泪道:“都是自家骨肉,他们恁得多礼做什么?”叫珊瑚和珍珠上去扶,但卓昭粹到底还是和卓昭节行完了礼,又对四房长辈行礼致谢,连游勉也被迫代游霰受了几拜,二夫人和三夫人、四夫人也不免落了泪,上前又劝慰了一番班氏,一起搀了兄妹两个起来,少不得哭着回忆一番游霁没出阁的光景,这样使人打水进来,上上下下都梳洗过了,才传了席。
班氏为了外孙,是特意提前请了个会做北方菜肴的厨子的,席上就是南北各半,卓昭粹对外祖母的这番用心少不得又要谢一回。
用过了饭,游若珩就将卓昭粹叫到书房里去说进怀杏书院的事情了,因班氏一上午为了等外孙,特意早起,再加上中间哭了几次,用过午饭就觉得疲惫,这会就要小睡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外孙女、孙女、孙儿说话,卓昭节就和游灿告退下去。
一出端颐苑,游灿叫使女都退开些,悄悄的和卓昭节咬耳朵:“你可发现三婶今儿的脸色不太好?”
“咦?”
“唉,你今儿心思想是都放在卓表哥身上了。”游灿道,“先前卓表哥和祖父说起了进怀杏书院的事情,我看三婶的脸啊,刷的就黑了下来!若不是三叔瞪她一眼,指不定就要说话了。”
卓昭节一呆,随即明白了过来:“三表哥……”她虽然没听见码头上崔含芝与同窗说的那番话,但也从卓昭粹刚才一见游若珩就迫不及待说起了拜进崔南风门下之事,推测出来三夫人为什么不高兴了——三房的游炽如今也在怀杏书院,一直都没拜师,对外说是游炽年纪还小,根基浅薄,好生磨砺磨砺……无非也是冲着崔南风入室弟子去的。
游若珩对教导子孙很有耐心,但要他拿出师兄的架子来压着崔南风一定要收自己孙儿为徒,他却做不到,崔南风的弟子如今俨然是南北咸知的一块招牌,即使是同窗师兄的晚辈,没点把握,他也是不肯收的,免得砸了自家名号。
“可不正是?”游灿道,“像十一表哥,他不久前田先生收到了门下,田先生虽然不及崔山长那么名满天下,自己也没中过榜,但也教导出过三五个进士的,崔山长也不至于去抢了田先生的学生!听说三弟也不是没机会拜进田先生门下,之所以没有,还不是为了想叫崔山长看上吗?只是不是我灭自己堂弟威风长表哥志气,表哥的才学我不清楚,不过三弟进怀杏书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有祖父的面子在,如果崔山长要收,恐怕早就收了,你看之前的宋维仪也年轻得紧呢……可见三弟希望不太大啊!”
游灿话里虽然是替卓昭粹分辩,到底有些遗憾。毕竟游若珩与怀杏书院渊源那么深,结果游家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晚辈能够考进崔南风门下,实在有点丢脸。
“希望再不大,到底也是有个指望的。”卓昭节沉吟道,“这事倒是我没想到了……还有五表弟呢!”
游灿道:“四叔和四婶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四叔虽然读书读的有些迂,老爱同咱们说什么女子当三从四德、娴静淑仪之类的话,可却不是那嫉妒的人,四婶更是把贤良淑德恭敬谦让八个字刻到了骨子里!他们才不会觉得表哥来是抢了五弟的机会,也就三婶这么想。”
卓昭节不由皱紧了眉,游灿安慰她道:“我和你说三婶,就是叫你做好预备,怕是她这两日遇见你,少不得要说上几句酸话,你也知道三叔那个人,三婶一向又好强,她就是那个脾气,说了什么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不是怪三舅母,只是……”卓昭节是在游家养大的,别看今日连氏为着儿子生了气,平常她待卓昭节也不坏,每次娘家送了东西,或者给游灵预备什么,都也少不了卓昭节一份的,固然游灿说游炽拜进崔南风门下希望不大,卓昭节也认同,但连氏的心情她也能理解——毕竟游炽才是游若珩的嫡亲孙儿,可游若珩也没给游炽活动着拜进崔南风门下,倒是卓昭粹一来,游若珩就亲自指点上了,连氏心里哪能不怨怼呢?
一边是舅母和表弟,一边是嫡亲兄长,卓昭节思来想去也只能叹了口气:“咱们不说这个了。”
游灿就笑着道:“你若是觉得这几日在家里待着尴尬,左右表哥也接到了,不如就到白家去罢?白家姐姐是月中出阁,咱们提前几天过去陪她住着也无妨的。”
卓昭节听了这话,就诡异的看着她,看得游灿渐渐红脸,跺脚道:“你看我干什么?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我若是当真说不想去,指不定背后被怨怼成什么样子呢!”卓昭节似笑非笑的说道,游灿脸色更红,嚷道:“那不要去了!”
卓昭节笑道:“当真不去?”
游灿道:“当真不去……不过,到时候白家姐姐怨你,我可不管!”
“啊哟,白四姐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