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上回祖母昏迷,圣人忧心之下亦然!所以……太子与绿姬,是想通过谋害父亲,使祖母再受打击,却用祖母不好,牵动圣人心神!若圣人……那太子就……”
“不仅仅是圣人。”宁摇碧嗤笑了一声,道,“帝后恩爱,六宫无妃!上次圣人与祖母双双昏倒在湖边,许珍进来,皇后却做主让他先为祖母诊断!这不是皇后不在乎圣人,是皇后太在乎圣人!宁可背负起轻视御体安康的罪名也不愿意与圣人生出罅隙……休看皇后强势,然而皇后对圣人用情极深,一旦圣人有事,皇后……皇后也有这把年纪了!”
“之前绿姬激怒过太子妃与皇后的缘故如今也清楚了——不是为了惹恼太子妃,是为了试探皇后娘娘。毕竟圣人的身体如今是不及皇后娘娘的,而且祖母若出事,帝后之中自然是圣人更加悲痛!”
听着宁摇碧的话,卓昭节提上了心,道:“你说……她要试探皇后娘娘什么?呀!难道……难道是为了激怒皇后娘娘吗?”
“嗯。”宁摇碧抚着妻子的背,缓缓道,“这次皇后娘娘处置了她之后,足有半晌都愤恨难平,甚至于太子妃子和赵萼绿、唐兴都去宽慰不说,还把你和咱们孩子也带了过去一起安抚……那时候咱们都觉得情况古怪,只是一时间没觑出来绿姬怎么忽然这么蠢了?但方才接了苏伯的密信,提到唐三的异动,我才猜出她当日之举的用意所在!”
“为的是试探出皇后娘娘如今的年岁能够禁住多少事情……皇后娘娘年岁真的长了,震怒之后血气翻腾,难以像壮年时那样迅速平定下来。加上这盛夏时节,虽然人在翠微山中不觉得热,可到底是内火容易上腾的时候。”宁摇碧冷笑着道,“区区一次绿姬出言在太子妃跟前出言无状,都能叫皇后娘娘震怒良久!”
bsp;“若再有大事,皇后娘娘一个心神失守,只怕……就是万劫不复啊!”
“届时帝后……那这大凉朝,就是太子做主了。”卓昭节心惊道,“难怪绿姬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去找太子妃不说,还要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是巴不得太子妃告到皇后跟前!这贱人好生歹毒!”
她越想越是心惊,“亏得你让苏史那跟着父亲!苏史那……他走之前可知道唐三他们的谋划?”自从苏史那对宁摇碧动手后,卓昭节对他一直恨之入骨,即使后来宁摇碧从中说和,苏史那也待她尊敬如旧,但卓昭节始终对这个月氏人十分不喜。
但此刻却万分庆幸他跟了雍城侯西行。这狡诈残酷的月氏人,只要忠心的话,当年能够保住年仅十八的申骊歌牢牢把持着月氏头人的位置,如今既然跟随在雍城侯之侧,料想也能保雍城侯无碍!
否则当真让太子这一连环计生效,那……帝后驾崩,即使不驾崩,这把年纪的老人了,恐怕也无力再视事。大权落入太子之手,真定郡王一派焉能有好?
恐怕雍城侯身死西域,还要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好在宁摇碧眯着眼,道:“此事还是苏伯这回提醒我的。”
亏得婆婆留了这么一个人!
卓昭节暗松了口气,恨道:“帝后虽然不喜绿姬和唐三,但对太子既有生恩亦有养恩,太子少为储君,帝后不知道在他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为了一个侍妾和一个庶子,居然连弑杀君父的心都有了!真是丧心病狂!”她蹙着眉问,“这事儿能禀告圣人或皇后娘娘吗?”
“不成的。”宁摇碧叹了口气,道,“以圣人与皇后娘娘的精明未必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他们愿意不愿意相信……做人父母的谁会愿意相信子女会谋害自己?当然仅仅是这个倒是无妨,我所担心的是帝后当真想到此节,或者听了这样的风声,你想这和祖母出事的后果有什么两样?都是剜心之痛啊!”
卓昭节半晌作不得声,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如今就对父亲起了杀心了,连祖母都被算计在里头……当真太子承了位,那咱们家……”
“这个你却不要担心。”宁摇碧忽然止住叹息,冷冷的笑了起来!
差不多的时候,东夷山上,延昌郡王让心腹使女送走唐慎之。
离开延昌郡王住处的唐慎之暗擦了把汗,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自失的一笑,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
却不知道送他的使女才回去,延昌郡王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数年前安置下来的人,除了昨日寻时未宁麻烦的那几个,已经全部派了上去。”使女道,“在前往月氏族的必经之路上,还埋伏了一批人手。雍城侯没带苏史那,所带的士卒不过百人而已,足够了。”
“那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传来?”延昌郡王急切的问。
使女微笑着道:“郡王莫要急,他们都配了鹞鹰传讯,料想雍城侯的人头一被割下,必有佳报传来!”
延昌郡王期盼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但望尽快成功……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郡王,长安的猎隼备好了不曾?”使女提醒道,“届时把噩耗立刻传去长安,这才能够勾连起来!”
“来人,把隼奴叫来!”延昌郡王被她提醒,连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