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当然不敢外头乱说,可她身边的欢喜、如意也听了去,之前的玉燕和银燕已经配了人了,如今这两个新补上的使女……说起来还是秣陵送过来的,身契也在白家手里。我恐吓了她们一番,然而你也知道我总归不能把她带来的两个使女全打死在侯府的,那样她回去了林家必然起疑心要细问,你说她能保得住秘密?”游灿苦笑着道,“其实当年的事情闹出来,咱们有什么好怕的?有事的还不是她?你说她……这得糊涂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的失口?”
卓昭节对白子华的脑子早就不抱任何指望了,听了这话,叹气道:“她到底是怎么提屈谈的?可别糊涂了找上门去……哪怕不找上门,言语里透露些,恐怕屈谈也要受牵累,往常也就算了,但现在谢姐姐怀着身孕,谢姐姐是受过这表姐夫的大恩的,叫她跟着操心这就真的害人不浅了。”
游灿道:“她说的也实在不能外传,道是——若早知道嫁了林鹤望日子过得如此凄苦,当年还不如求了长辈让她就嫁给屈谈呢!如今屈谈倒比当年每个人都笃定了会高中的林鹤望更平步青云,你说这哪里是为人妇说的话?”
游灿是白子华的嫡亲表妹,她和白子华、卓昭节,那都是打小的交情,三个人本来都很要好的。可再好的感情也禁不住白子华这样消磨法,更不要说在卓昭节和游灿看来,白子华如今日子过不好,十之七八都是她自找的。而且这话若是说给林鹤望听也显得白家女儿太凉薄了,须知道林鹤望乃是怀杏书院山长崔南风的入室弟子,崔南风的弟子,一向号称准进士,以任慎之如今的被期许、再加上游若珩外孙的身份,当年也没能拜进崔南风门下,而是退而求其次,拜在田先生门下。
虽然任慎之这么做有不抢游炽、游焕风头的嫌疑,然而林鹤望能够叫崔南风收入门下那是凭着真本事、从众多学子里头脱颖而出的。
被毁容又不是林鹤望自己做的错事,他这样原本前途光明的士子被毁了终身指望,妻子非但不能安慰和帮扶自己,反而处处拖累,要年迈的老母亲自打点里里外外——在这一点上,游灿都替林鹤望觉得委屈了。
之后两个人过不好,简直是理所当
然。
但凡白子华争气点用心点,好生安慰鼓励林鹤望,让他不要多想此生无望会试的痛苦,凭着林家的家业,还有游家的愧疚与照拂,两个人关起门来专心教导子女,这辈子也不难过得安稳静好。
然而白子华非但自己不肯用心,倒是一味的沉浸在了委屈里,不但把弟弟、弟媳都拖下水,如今甚至口出悔言、提到了无辜的屈谈和伍氏!
卓昭节一阵的头皮发麻,暗道:“白姐姐简直有些失心疯了!她到底要拖多少人下水才甘心?她当年虽然偶然与尚未成亲的屈谈遇见过几次,可屈谈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意思!后来屈谈娶了伍氏,她壮着胆子写了信去,被伍氏收拾得婚前迅速憔悴,险些连花钗礼衣都穿不上身……好容易把伍氏那儿的信烧了,把事情瞒过去,如今没人翻这旧帐,她居然自己来!”
卓昭节定了定神,正色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疏忽了!屈谈和伍氏过的好好的……谢姐姐如今也是咱们阮嫂子了,都是亲戚,这些个已经过去的往事闹出来对谁好?别弄得亲戚成了仇人!”
如今的伍氏,可不是五年前屈家庄上一个清贫的、需要靠做绣活补贴家用的民妇了,她一力照拂的表妹谢盈脉,趁着屈谈高中进士的风头嫁进御史大夫阮家,为阮家冢妇不说,这会还怀了身孕!
阮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卓芳华,连游氏都要让她三分!虽然谢盈脉并不是卓芳华最满意的儿媳人选,可既然进了门,卓芳华也不会故意为难她,更不要说现在谢盈脉有了身孕,子嗣单薄得比雍城侯府还不如的阮家,想都不用想,这会谁敢给谢盈脉找不痛快,卓芳华一定会叮嘱儿媳好生安胎——自己挽了袖子上阵替儿媳永绝后患!
何况伍氏还不一定要靠阮家,屈谈的大伯父固然是个不名誉的阉人,却是伺候过纪阳长公主多少年的老仆了,长公主如今是连几位宰相都不敢碰的人。不夸张的说,白子华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把火烧到了屈谈身上,恐怕屈总管头一个跳起来跟她拼命!
屈家可就屈谈这么一条根了,屈总管一辈子的指望都落在这个侄子身上,这种少年进宫在宫闱里沉浮中长大、又外放江南多年的宫人,什么阴损恶毒的手段用不出来?
而且凭着他为长公主尽忠多年,长公主总归也要赐他一份体面的。
话说到这儿,卓昭节总算明白为什么知道侯府因为宁摇碧要“刻苦攻读”闭门谢客,游灿还是特意赶来了,之前提到的任慎之一事不过是幌子,她真正想说的还是白子华这一件。
卓昭节明白之后,沉吟片刻,道:“屈总管是祖母的人,却不是侯府的人,虽然如今祖母乏着,轻易不见这些老人了,但总归是祖母的体面。我最多只能私下里请他过来说一说,却也不能压他的,到底要给祖母面子。而且我与伍夫人不大熟悉,但为了谢姐姐我也不想太委屈了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