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一蹙眉,轻声慢语道:“易夫人请慎言,我只说看见时四娘子端着鹅肫掌汤齑经过慕三娘子身后时忽然打翻,可没说时四娘子有意谋害慕三娘子!”
“是与不是,这儿随便一个人出来也比我精明不知道多少,彼此心里有数罢了!”易氏高高的昂起头,眼里闪烁着怒火与羞辱,冷笑着道,“但我却想问沈老夫人一句!”
沈氏与敦远侯世子妇一个想法,虽然苏氏、邵国公夫人比起欧家来和卓家一个是疏远,一个是政敌,但这两位夫人一到就把易氏衬托得犹如跳梁小丑,她们心里也是看得舒畅快活,不想易氏居然又找到了自己头上,沈氏心中大恨,面上却和蔼的道:“易夫人请说。”
“今日卓家客似云来,内中不乏贵客临门,既然府上的下人人手不够,说起来咱们君侯素与敏平侯乃是知交好友,两家也常有来往的,怎的竟然不过府说一声,欧家也好借些人手来?”易氏却又敛了撒泼之态,居然心平气和的说了这番话。
沈氏一皱眉:“易夫人过虑了,敝府人手齐全,并无不足之事。”她这么说时心头一沉!
果然易氏冷笑着道:“是吗?沈老夫人可不要硬撑着场面了,时家与卓家算不上世交罢?时四娘子虽然是庶出,但怎么说也是长公主与时相的孙女,没有为旁人端茶倒水的道理,却为什么会端着那碗滚烫的鹅肫掌汤齑从慕三娘子身后经过?难道当时四周的使女都没了手吗?又或者时四娘子的贴身使女也奴大欺主至此?即使时四娘子竭力要自己来……可贴身使女就不怕时四娘子烫着了手、她们吃罪不起?”
她扬着下颔用不怀好意的、恶毒的眼神打量了微微蹙眉的苏氏、面露不悦的邵国公夫人,“苏夫人乃是太师之女,又是华容长公主的长媳,我想夫人一定是贤德之人,应该不至于趁这机会对碍眼的庶女做什么吧?”
这话就是公然怀疑苏氏故意吩咐了时兮墨身边的使女,让她们不肯服侍时兮墨,以至于时兮墨只能亲自端菜——时兮墨忍不住抬头怒道:“那碗烫是我自己要端的,使女曾经阻止,但被我叱退了!她们虽然担心我被烫着,然而母亲素来疼我,她们敢不听我的话?我爱自己端汤,那又怎么样?大凉律哪一条规定过娘子不许自己亲手拿汤的?”
时兮墨话音才落,易氏就露出了讥诮之色:“是吗?那么时四娘子,你应该自有席位,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端着那碗鹅肫掌汤齑走过慕三娘子身后?若那碗鹅肫掌汤齑没有翻掉,你打算把它端到什么地方去?为什么?”
“……”时兮墨沉默不语。
忽然慕空蝉插话道:“时四娘子是和她同席的人玩笑,故意把鹅肫掌汤齑藏起来,不信易氏你可以去席上问一问,方才她那席是不是在游戏。”
慕空蝉突如其来的答话以及为时兮墨的圆场让众人都是一愣,卓昭节随即反应过来——慕空蝉这会是冷静下来,晓得自己激动了。
先不说她已经和时采风定亲,年底就要过门,时兮墨即使是庶出,怎么也是她的大姑子,她当众把时兮墨打成那个样子,卓昭节拉了又拉才拉住,这打的不仅仅是时兮墨,更是时家的脸面、尤其是慕空蝉未来婆婆苏氏的脸面,毕竟今日时家女眷里小娘子就来了时兮墨一人!她是跟着苏氏这个嫡母来的,被人打了,伤的可不就是苏氏的体面?
还没过门就给了婆婆没脸,过了门之后,苏氏不报复才怪!
更重要的是,慕家与时家的关系,或者说,时斓与华容长公主对于真定郡王这派的重要。
慕空蝉刚才被欧纤娘救下之后,察觉到自己在怎样的命运之下来了个九死一生,只惊得魂飞魄散,满腔怒火与惊吓全部化作了那几个耳光掴到了时兮墨脸上——但现在,她冷静了。
虽然铸下错事,然而却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因为苏氏和邵国公夫人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两人是不想撕破脸、至少不想在敏平侯府里就撕破脸的。
慕空蝉自是要抓住机会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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