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说?哼!等着瞧,这次我五十年的玉露羊羔白定然不会再输于你……”
……
乌樟葱茏摇曳的叶影中,清舟已经静下心来,细细聆听着少年少女不知忧愁的说笑,不愿错过一个字眼。
唔……有很长时间,没能做到过这样安宁平和的梦境,没能见到阿武哥了呢……
连程阿婆也还健在。
虽然触碰不到,无法交流,可神奇的是,她仿佛还能透过院子外头的结界,穿过重重帘帘的烟火雾气,嗅到桃花酒的馥郁芬芳。
她为阿婆酿的桃花酒啊……
阿婆驾鹤西去后,她再也没酿过的桃花酒……
她贪婪地嗅着酒香,听着阿武哥熟悉的、畅快爽朗的笑声,将目光从两人背影上,转向院子外隔着结界的无声繁华。
仿佛置身其间,实则游离其外。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可那又怎样?
梦里空悲身是客,何以贪欢?
“圣人见谅。”
“自从那天之后,我的梦里呀,可是只剩下了那场火了呢……”
“就算知道这是假的,是梦境……也请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吧……”
她在缭乱的光影间,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细雪般缥缈的笑影来。
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怎么看都叫人欢喜。
连眼泪都舍不得掉。
可不能让视线被模糊了啊……
“毕竟,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呢……”
……
阿武和“清舟”一路闲聊,来到后头酒坊大门口,正欲出手推门,大门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白净清秀的少年人,看单薄的身量,似乎只有十三四岁,五官还没长开,像一团未完工的水墨画,隐隐可以窥见日后清隽的影子……
树上的清舟猛地一下弹了起来。
剑府中的本命剑“嗡嗡”地跳动起来,应和着主人激荡震动的心潮。
尽管她知道,之前的幻境场景发展轨迹,和记忆中的全都一模一样,发展到了这儿的场景也必定会相同。
她也觉得自己做好了面对这一幕的心理准备。
可原来,她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深吸一口气,清舟挺直脊背,死死瞪着门前的情形。
……
少年一开门,看见两人同行其乐融融的样子,似乎楞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朝两人长揖唱喏叉手①,倒弄得不知人间礼节,拳抱了一半,正准备行礼的“清舟”一愣一愣的。
“清舟”扭头困惑地盯住阿武。
阿武便哈哈大笑,上前几步,往少年肩上好一顿猛拍:
“阿清是江湖儿女,不拘俗礼,在她面前你不必不自在。”
少年被拍得一个趔趄,抿嘴干笑着,看着她手势,也抱拳道了声“阿清姐姐贵安”,便微微鼓了下腮帮子,一副任尔东西南北掌,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他笑起来时,右嘴角有个酒窝,目光灼灼地盯住“清舟”,眼睛里盛满了欢喜欣悦。
“清舟”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抱拳回礼后,眼神游移,寻思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阿武瞥了眼少年红透的耳根,坏笑了一下,轻轻锤了下少年肩头,回首对“清舟”道:“喏,阿清,这就是你前些日子捡回来的小崽子,伤养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帮忙做活。”
说着,眼珠一溜,“嘿嘿”地一笑:
“这家伙脑筋灵光,办事利索,坊里伙计都喜欢他,大家伙儿都叫他——”
少年顿时变了脸色,向阿武瞪着眼睛,微微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却又瞥了清舟一眼,唇瓣瓮动,最终抿起嘴哑了似的,扬起一只手作势要去捂住阿武的大嘴巴。
“——小白!!!哈哈哈,是不是人如其名?哎哎哎,你别过来……”
阿武身子一侧,脚一蹬,“呲溜”一下躲到“清舟”背后,探出脑袋,冲被称为“小白”的少年扯下眼睑吐出舌头,做起了鬼脸。
终究不是熟人,免不得要矜持许多。少女敛起面上多余的表情,扫他一眼,淡淡赞道:“小郎君怀出岫流云之俊逸,阿武不可无礼。”
小白脸已经变成了小黑脸,只剩耳根子红得滴血。
阿武一听,顿觉委屈巴巴,大呼小叫起来:“阿清你都没这么夸过我!这小白脸有那么讨人喜欢吗?你还为他凶我……”
小白一时头脑发热,作势要去打阿武,结果阿武一闪身,绕到清舟另一侧。
小白眼前一晃,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少女身上,连带她一起摔倒——
“清舟”从容不迫地伸出右手食指,往他脑袋上一点:
定住了。
少女一脸严肃地盯住他的眼睛,目光清明,认真地指导道:“下盘不稳、视线不专注、扭身时腰髋僵硬、四体不协、手头动作虽然有些招式雏形,可是太慢了!要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少女越说越激动,最后在两人难以言喻的目光里,沉痛地摇了摇头,做出了结论:
“总之,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小白和阿武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