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如生了根，苏恋盯在那里就动不了了，低下头，怯生生地唤了一声：“老，老夫人。”

“来了？”

只说了两个字？姑奶奶便扶着身边的宋妈开始大喘气儿，事实上，从苏恋进医院的门，她就一直跟在她后面撵了，可一直撵到这里才算是撞上人，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跑了这么远的路，喘了半天才算是喘顺点气儿。

以为姑奶奶是见着她来又生气了才这样，苏恋的脸色更差了：“嗯，来，来了。”

喘顺气后，老太太的脸色依然潮红，她用保养得极好，却依旧鱼尾纹很多的单凤眼淡淡地睨了苏恋一眼，问：“看过小铭了？”

“嗯，看，看过了。”

不是故意哆嗦的，可是宋家这姑奶奶似乎是宋家所有人中最难搞定的一个，苏恋虽然也不是真的怕她，可是，每每一想到以前遇到她时所遭遇的种种，便不由得有些心慌，她不会又跟自己大吼大叫，大哭大闹吧？她现在可真没有心情应付她老人家。

收回目光，姑奶奶高昂起头，用一幅施舍的口吻对苏恋说道：“既然你回来了，有些事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只要好好照顾好小铭，我也就懒得提你以前的那些错了。”

“啊？”

这个，这个，她没有听错吧？姑奶奶的意思，是不阻止她看宋天铭，也不赶自己走的意思么？神呐！今天到底是个神马好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姑奶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脖子一梗，又使唤道：“啊什么啊？还不快去照顾小铭去？”

“您，您让我照顾他？我没有听错吧？”

眉一挑，姑奶奶横道：“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我愿意，愿意的，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话说，还以为最大的困难是这位，搞了半天，原来眼前的这位为了宋天铭也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想到这里，苏恋忽而觉得这位精明的老太太其实也是位可爱的人，毕竟，她虽然为人刻薄，但，对于自己的孙子们，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

一看苏恋的眼神，姑奶奶就不自在了，又骄傲地抬起下巴，欲盖弥彰地说道：“哼！别以为我这么说是对你印象改观了，要不是小铭变成这个样子，我是不会答应你回来的。”

苏恋没有理会姑奶奶的‘怒火’，只是很担心地蹙起了眉，小声地问道：“可是，我能问一下吗？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你，要不是小铭帮你挡了一下，他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到这里，姑奶奶的眼圈又红了，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一见姑奶奶那样，苏恋的脸色也变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是车祸的原因？”

“当然了，你还以为一个人随便就能瞎的么？”

姑奶奶这话一出，一直在旁边没接话的宋妈也听不下去了，回家吧接过话头对姑奶奶说：“姑妈，别再吓她了，还是跟她说实话吧！这样，她也好劝劝我们小铭动手术。”

“他的眼睛要手术？”

“不是眼睛，问题出在脑袋里，老四说老二脑袋里长了个瘤，因为车祸的原因破裂出血，压迫到视神经，所以才会失明，如果手术的话，还是有机会重新看见的。”宋妈是个很明事理的人，自打她看到苏恋的那一刻，曾对她所有的意见都已统统消失，门弟之见固然重要，但，一个人的品行才更加是她看重的重点。

无论苏恋曾经做过什么，但，至少她对儿子的一片真心不是假，就算明知道儿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就算明知道他可能再也做不回当初的宋二少，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就凭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再对她有意见，所以，如今再跟苏恋说话的时候，宋妈的口气也变得异常柔和了。

眸光大亮，苏恋激动道：“真的吗？只要手术就可以吗？那为什么不给他做手术？”

宋妈一叹：“他不同意。”

“不同意？他脑子被撞坏了不成，这也不同意？”话一说完，苏恋自知失言，忙解释道：“呃！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应该要手术的。”

宋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紧张，只解释道：“老二不同意手术的原因是因为，老四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两成，而且，如果手术后恢复不了视力，也就再没有机会扭转了。”

“两，两成？”

原本的雀跃，瞬间被失落所替代，苏恋抖了抖唇，接下来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对，只有两成。”

宋妈的表情让苏恋心灰意冷，压力，瞬间排山滔海而来，苏恋红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那岂不是说，没有希望了？”

“虽然只有两成，可是，不做手术是看不见，做了还有两成机会看得见，我们全家人的意思还是让老二试一试，只是，他觉得那样只是浪费时间，不愿意去试。”这一点，最让宋妈心痛，也最让宋妈伤心，自己的儿子，她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去承受这一切，可是，他的绝然也让她感觉到很受伤，以前，他不是这么软弱的，自从他的眼睛看不见后，他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不敢面对现实。

眼泪在眸眶中打转，可苏恋却迟迟不让它落下来，她看着宋妈，意味深长道：“或者，他只是不想失去希望而已，如果不做手术，至少还有两成的希望，如果做了，有可能就是零的希望了。”

“所以，我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现在只有你有可能劝动他做这个手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