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历没有什么出奇的,还不如‘杀人鬼’和会下诅咒的南丰萨满。”大汉说话间,半张脸像爬满蜈蚣一样蠕动。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我对你们的故事感兴趣。”奥丁贴着阴冷墙角,席地而坐。
这位新来的强大术士,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因为力量上的对等,穷凶极恶的囚犯们处于某种怪异的平衡中,于是他们开始交流,有好奇的人甚至向奥丁靠近,以示友好——这样的攀谈与平常人非无异。
“我叫雷曼。从前是个屠夫,后来进了皇家禁卫军,宣誓成为效忠王室的帝国骑士。老国王被毒死,我们浴血奋战,兄弟们全死光了,我冲过战火,跑到郊野,醒来时就被关进了地牢,脸被烧成了一团糊。”
这位前帝国骑兵声音越来越低:“地牢里全是以往的王公贵族,他们夜夜嘶声哭喊,每天少几个——最后地牢变得空荡荡,我和一个伯爵、一个男爵一起,进狮笼,然后就成了国王的弄臣。是不是感到失望——我的故事没什么出奇的。”
帝国骑兵垂下头,似乎想起以往获得荣耀的日子,而他四周,却坐满了强盗、间谍和杀人犯。
“您是个好人,故事也不平凡,应该受到尊重。”这位术——事实上的抢劫犯,居然对昔日的骑兵下论断,这声称赞怎么听也觉得讽刺。
“那‘杀人鬼’又是怎么回事?”奥丁继续问道。他预感这些牢犯能用得上,相处融洽会带给他很多便利。
一个矮小的男人发出像猴子一样的尖笑声:“桀桀,我在南丰当盗匪,一刀一个人头,一刀一个人头,桀桀,我的弯刀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器。”
“我看未必。”有人插话,是一把温和的男声:“听说最近来了个比你更厉害的盗匪,在南丰杀了一百多个骑士。”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的眼睛长在南丰?”另一个人嘲笑道。
“我可是个间谍,名号叫‘万事通’,眼睛在天上,耳朵在地府——”答话的是一个容貌平平、毫不突出的男人,唯有装束还算整洁。
“屁股却在监仓里!”四周的人起哄道。
“我要与他决斗!”「杀人鬼」跳了起来,用蹩脚的南丰语叫道:“我的弯刀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器!”
“那你为什么会在日落帝国被抓住?”奥丁打断了「杀人鬼」的愤怒,继续追问。
“哦,我路过的那个小镇被我杀光了!然后,我又找到一个野蛮人部落,也被我杀光了!我抢了钱,没地方花,于是跑进了这个鬼地方——本来听说我妈妈是这个地方的人,我爸爸把她抢了回家……”
「杀人鬼」说到日落帝国,嘴巴就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开始啰啰嗦嗦地讲一些无用的话。
“呀,不,呸呸呸,我才不是日落的杂种!本来我找到一家小酒馆,想要好好花钱,可是我的刀饿了,没办法——于是我喝光了那家酒馆的酒,给了他们二十个金币,把钱都花光啦!然后等他们睡着了——桀桀!”
「杀人鬼」又开始尖声怪叫起来:“我一刀一个人头!一刀一个人头!”
奥丁拍了拍手,似乎对「杀人鬼」的故事感到满意。
“这么看来,你还是没有新崛起的盗匪厉害——当时抓你的,有没有一百个帝国骑士?”「万事通」嘲笑道。
“我要和你决斗!我要和你决斗!”「杀人鬼」跳起来,眼睛瞪得浑圆,就要向那个自称间谍的人扑去。
奥丁没有理会争吵的两人,转头继续问道:“南丰萨满又有什么故事?”
“术士,你要叫我‘尊贵的萨满鲁伊大人’。”一个满脸皱纹、只到焦脸骑士腹部高、分不清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老家伙,纠正了奥丁的说法。
即使身陷囹囫,这位尊贵的萨满大人依然身披兽皮,脖子四周挂满了狼牙和象牙饰品,满是褶皱的脸上,还刺着太阳纹图腾。
“你们信奉奥西里斯神,从奥西里斯真神血液中得到法术,我们信奉太阳神卡马兹,从太阳光中获得力量——我们会诅咒、附体。”
这位叫鲁伊的萨满显然见识广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日落人肚子里想的是什么,你们有高大的城墙、大炮、闪亮的铠甲和利剑,可你们骨子里最多的是毒汁。你们不仅派一百多名帝国骑士来跟我们谈交易,还派了一支军队烧我们的村庄和马队。”
这个消息奥丁没有听闻——深谷城的公爵显然不会什么都告诉他,而他除了直接观察附近人类的精神海之外,对隐瞒和谎言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不过,在南丰折兵之后,还要鲁莽地出征,引发两国更大矛盾,而且对王国内绝大部分势力隐瞒事实,看起来除了那位心胸狭隘的太后会干这种事情外,再没其他人会愚蠢至此了。
“你们的骑士队太卑鄙——趁着夜晚烧了我们的马房,点燃干草。我们的男人赤着半身跟铠甲骑士厮杀,死伤无数。”尽管带着口音,鲁伊的帝国语还是十分流利,他述说着那场偷袭,显得很是愤慨。
“于是我给他们下了诅咒,一夜之间,两百个骑兵、三百个步兵,全部被虫子吸得干干净净,变成了干尸。”
「尊贵的萨满鲁伊大人」舔了舔舌头,他的舌头又长又厚,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但是还有一百多个骑兵,我的虫子用光了,又干掉了三十个,便到这儿来了。”
“鲁伊大人的确值得尊敬。以后如果在战场上相遇,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