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然翻身下马,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站定。
尽管知道他走开之后,福叔一定会将王府的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他操心,但是,水玲珑的心思,他到底还是拿捏不准,本来她就有点赌气的情绪,就更让他担心她会趁机溜走。
十三的事情毕竟事发突然,就这么一个血浓于水的亲生兄弟,不照看好了,母妃也不会原谅他。
故而,还是得简单地说明白前因后果,以免她会胡思乱想。
从细竹筒里倒出一截碳条,随手将中衣的衣袂撕下一段,就开始写信了。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每次面对水玲珑,满腹经纶的他都要词穷偿。
眼见着时辰不能耽误太久,夏侯然匆忙地写了四个字:
等我,速归。
看着信鸽挥动着翅膀往逍遥王府的方向飞去,夏侯然勾了一下嘴角。
他喝了一口水,再次翻身上马,扬起一路飞尘。
玲珑,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回来,给你一个解释,更还你一个盛大的大婚仪式。
这一路疾行,夏侯然嗓子都涌起了一丝甜腥气息,可是,他丝毫不敢怠慢。
不仅仅是想着早去早回,更担心十三王爷的安危。
也不知道骑行了多久,才远远看见山脉,夏侯然面色一凛,双眸死死看着天边。
他一身玄色的衣袍,裹住里面大婚的红色喜服,墨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束成一个公子髻,双眸冷冽,面容深刻如刀凿石刻一般。
直到几乎踏至蒲公岭的入口时,夏侯然仿佛想起什么,这才轻扯缰绳,好让马儿即刻停下来。
“王爷,怎么了?”
几乎是并行着的疾风察觉到异样,轻声问道。
夏侯然微微挑起眉头,思索半晌,左手再一扯缰绳,便掉转马头,朝原路行去。
疾风不解其意,只得照做跟随着。
一双锐利的双眸扫过周边的角角落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节。
空气中安静得厉害,甚至连飞鸟飞过的声响都不曾有。
往年的这个时节,正是候鸟迁徙的大日子,随时一抬眸就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候鸟。
而此刻的天空之中,空空如也,连漂浮着的几朵白云,都是有气无力的。
这一点,最让人诧异不已。
夏侯然下了马,一把抽出腰间长剑,以剑锋挑起地面上的污泥。
在一堆不起眼的污泥中,居然挑起了一块布料。
布料虽然沾染了一些脏污,但仍看得出,用的是上好的绮罗丝,这类的料子比黄金还贵重,普通人家绝对用不起。
不仅如此,宽大的衣袖边缘,还绣着暗纹的翠竹,绣工精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不是十三王爷的衣袍吗?他最喜欢翠竹了。”
疾风轻声惊叹,让夏侯然阴鸶的双眸中,浮现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