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鞋底,见坐在对面正抱着女儿陪着儿子做功课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姜氏随口问了一句。
定王还没告诉妻子这事儿,听得她问,他才对她说:“父皇给了我一个差事,往后怕是不会常常回府来。你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姜氏问:“是什么差事?”
定王说:“去边防营当差。”
姜氏不懂这些军事上的事情,但是城郊处的那支叫边防营的军队,她多少听过一些。
她住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听老夫人跟老国公提起过,说是顾五爷岁数也不小了,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想尽早安排他去营里历练。
老国公说既然历练,那就去边防营,但是老夫人不肯。
虽则五爷是庶出,但是老夫人多少还是放在心里疼着的。
说五爷太小,才学武功都极为普通,不比几位兄长出类拔萃。边防营那种地方,不适合他呆,怕是去了不是磨性子历练,怕是得叫那里不良的习气给带坏了。
老夫人就不肯。
顾家素来家规森严,最是不怕吃苦的。若是连老夫人都觉得苦,想必是真的苦。
姜氏问:“已经决定了?”
定王点头:“父皇下了旨意,我已经接了旨。”
姜氏心中多少有些担心,也没心思做这些针线活。
“那里连我都知道很苦,想必王爷也清楚。既然你决定去,你也要小心。”
定王笑着:“放心吧,若是连那种地方我都呆不下去,往后这京城,哪里还能有我们一家四口的容身之处。”
姜氏骤然抬眸望向定王,琢磨了会儿,还是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定王抬手制止姜氏继续说下去,而是吩咐侍候的婢子先带连哥儿跟蕙姐儿下去,而后才说:“我知道了。”
姜氏叹息一声说:“这一些,都是陛下的主意,荣国公府,也是无可奈何。”
定王唇角轻扯,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心中并不认同妻子的说法,但是嘴上还是道:“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姜氏似是有些不信似的,反问了一句。
定王抬眸望着妻子,目光黑峻峻沉甸甸的。
姜氏被这样的目光给震慑住了,她才察觉,如今早已不是曾经在富阳的时候了,如今是在京城,在定王府。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则不是皇子,但是也身份显赫。
况且,就算不是真正的皇子身份,那他如今也是亲王。
方才一家四口坐着,极为温馨和睦,便让她晃了神,以为是在富阳的时候。
姜氏道:“你此去定要小心,我会带着孩子在家等着你回来。”
定王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姜氏手说:“你放心吧,本王会没事。”
他语气坚定。
没过几日,定王被流放到边防营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嬴王府那里,自然也知道了。
嬴王笑得腰都挺不直,乐呵呵的:“这事情真像是老小子做得出来的,阴险自私,睚眦必报。只不过,倒是苦了顾家的这个小子,被人当做棋子利用,还吃尽苦头。”
嬴王糊涂,但是嬴鸿却一直心存疑惑。
很多时候,表面上看起来越像的,却越不是真相。
这些日子来,几乎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在引导着他们嬴王府,牵引着他们去相信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但是,有时候劲用过头了,反而显得有些假。
“鸿儿,你怎么不说话?”
见儿子面色不对劲,嬴王不笑了,看着他问:“你在想什么?”
嬴鸿说:“父王难道不觉得,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仿若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大局,每发生一件事情,似乎是将真相一点点往我们眼前逼吗?”
“你什么意思?”嬴王虎着脸,严肃不少。
嬴鸿道:“先是陛下册封顾晏为异姓王,再授予京兆尹的职位。之后,除夕宴上,陛下醉酒后对顾晏赞不绝口,甚至还在皇后面前流露出对顾晏似有不一样的感情……让娘娘察觉到异样。”
“再之后,是诱导娘娘去查。陛下是想让我们觉得,顾晏才是皇子。”
嬴王有些糊涂了:“那到底谁才是皇子?”
嬴鸿面色微沉几分:“怕是亲王就是亲王,异姓王也就是异姓王。”
嬴王性鲁莽,他也知道,儿子乃就是自己的军师。所以,对长子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那你的意思是……定王还是皇子,顾晏才是棋子?”
嬴鸿轻轻点了点头,嬴王不明白:“这老小子,心思果然阴沉,人也不光明磊落。大费周章的搞这么一出,真是拿所有人当傻子耍。”
“哼~老子还没闲功夫跟他玩捉迷藏。”
嬴鸿蹙眉,因为他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派定王去边防营,不是为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