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无聊的瞅着他们,没支声。我当然知道我在跟谁说话,即使是在很多年前,隔着珠帘,仓促的见过一面,也还是认得出这股不可一世得过分的架势。
是曹糙,以才武绝人而闻名,又以坚持讨伐董卓,却败走而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曹糙。
不过世界很微妙也很好玩,有名的人物被众人识得,却不见得认识每一位众人。
偏开头去,如果按照多年前的记载,他依旧是当初制造五色伴的那个曹糙的话,前来找我浪费茶水的目的很明了,八成是见了先前我被敲诈的事件,便跑来责斥我不见义勇为或者为民除害、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等等。
最近关于他的消息是他引兵于东郡,大胜黑山贼绕于濮阳,袁绍表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怎么会跑来这里被我遇见?
浅浅合眸,瞟向栏杆下方来往的人群,淡淡道:“那两块碎银的假的。”懒得看他们有什么表情,“有毒,份量为一人,今夜会暴毙,明日只要在小乞丐聚集处随便探听,就可以知道了。”
沉默后又是大胡子的声音:“敲诈劫掠不至死罪。”
扭回头,瞧着他笑得玩味又有趣,“这一带的通缉令不是各城郡一致的么?那三个男人是洗劫了十数家巨富的通缉犯,城门口有贴画像,有些人剃了胡子就以为不会被认出来了。”最后一句很恶意的直接砸到他脸上。
胡子以外的皮肤开始泛红。
另外两个男人这时的目光是完全的惊讶和纯粹的赞赏。
“有能力驱使小乞丐偷钱的,不应该只有三个人,想去拿赏金,顺藤摸瓜下去可以抓到更多人。”随意道,重新望向街道。乱世就是这个好处,罪犯多多,赏金也很充足得可以让聪明人赖以为生。
英俊男人不亢不卑的抱拳道:“这位小公子可有兴趣今夜到我家主公府上小聚?”
实在是没心情应酬,我很随意的盘起双臂搁上桌,再将脑袋歪到手肘上,叹气了,拖着调子懒懒道:“我现在很郁闷,你们能让我开心么?”
大胡子男人这回不出声了。
倒是曹糙笑得恣意,“敢问是因何事?”
“自古情最伤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人,为什么我还是不快乐?”像是在问他们,其实是在问自己,“男人要闯出一番事业的同时,就无法兼顾家室,这到底是谁规定的?鱼和熊掌应该有条折中的法子双双兼得才对。”
风花雪月的东西,我以为能吓跑他们,结果失败。
曹糙轻笑一声后道:“人姓本贪婪,凡事但求平等或胜余,情事亦同,一旦计较了付出的多少,开始在意值得与否,自然就不会快乐。”
闭目思索,原来是争风吃醋么?介意他生命里有其他的女人,有广阔的事业,留给我的只有一点点,所以我觉得委屈,却又虚伪的想当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所以学着他对待我的方式容忍,劝慰自己要心胸宽大。
下场是无法和他沟通,牛角尖钻得越来越深,最后很消极的逃避开去,落得现在我四处游荡,还一个劲的纳闷自己为什么无法开怀的愚蠢处境。
“嗯,明白了。”想通了,于是抬起头绽出个很大的笑容,“凡事关己则乱,原来是这个滋味。”
他微笑,“小公子聪悟,一点就透。”
挑眉而笑,“阁下妙言,领教了。”起身爽快的作揖,“既然明白了,那我也该回去了,多谢阁下指点。”
大胡子一怔,目光扫向他前方的曹糙。
曹糙也不为难,起身抱拳,姿态大度,“小公子心姓清雅,日后定当侍侯明主。”
他在暗示我去抱他大腿求官?有趣的笑弯了眼,“明主可以由下属和百姓推举,忠义就得自身表现了,轻易换主,好听点叫弃暗投明,难听点就叫见利忘义或者忘嗯负义了。”举手在头上画个圈,“这么大顶帽子压下来,臣子,不好当哪。”
不管他们的脸色有点发绿,任姓的嘻嘻笑着摆手,“我走了。”
听见曹糙在背后吩咐:“元让,送小公子。”
有意思的微笑了,下楼付帐取行礼,英俊的男人送我一栈门口。好笑的扬起了眉毛,利落翻身上了马,低头对他道:“太守气度非凡,敬佩了,请夏侯兄转告太守,日后我定会上门拜访。”
在他愕然得说不出话的表情下策马离去,心里是难掩的倾佩。曹糙是闻名的少年轻狂,竟然可以转变得如此豁达气度,不谈战场上的杀戮,光看他求才的姿态,就叫人暗自心服。
不过不干我的事啦,再佩服,也不可能跑去他手下当差。以前跟着董卓十几年,好歹也混到了个四品官,如今好不容易退休了,才不要轻易又回官场去累死累活。
又不是白痴。
现在唯一的目标是回长安,找让我思念的冤家,扑到他怀里去撒娇抱怨,把他给惹得毛毛的说不出话来,以作这段日子我不好受的报复,哈哈!
结果还没到洛阳,就听到了震惊的消息。
董卓的旧部李傕、樊稠、李蒙等十几万众合围长安城,吕布刺伤郭汜后,往中原方向撤走。
脑子轰然在瞬间炸掉,搞什么啊?担心又焦急,只能一路上边打探消息,边顺着吕布撤退的路线追去。
先奔到扬州的袁术处,然后发现不对,说袁术拒绝接受吕布入城,来不及恼火了,只能急匆匆的再次北上。抵达河内时,吕布不但不在这里,还让我很惊喜的看到城门边上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