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铃又道:“是个钓叟,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知,我划近一些。”
再划近一些,银锁总算看清了那人那身脏兮兮的白袍子,她松开橹绳,双手扩音,喊道:“仇先生——!”
仇老头扭过头来,对她挥一挥手,又示意她过来。她划到近旁,对金铃说了一声“烦请大师姐回避”,就直接跳了过去。这边的船被她一蹬,慢悠悠转了个圈,金铃起身扯住橹绳,划了两下把船稳住,又坐下来靠着木柱眯眼晒起了太阳。
银锁落在仇老头船上,船微微一晃,仇老头笑骂:“吓走了我的鱼,怎么赔!”
银锁道:“给你买一条!别这么小气……”
“所为何事?老夫好不容易偷半日闲,你却追到这里,想必有要紧事?”
银锁道:“说不上要不要紧,就是奇怪得紧。今早有一伙人在城东十里处一个山谷里摆了个擂台。却一言不发地就打上了,不知为了什么,鬼祟得很,我道你消息灵通,因此来问问你。”
仇老头想了想,道:“可知在那的有多少人吗?”
“五十来个。”
“可知都有谁吗?”
银锁笑道:“我初来乍到,就算打个照面,也叫不出名字。不过画了像,就是不知你能不能认出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边边角角翻得很烂,封面暗红,以朱笔在角落里写着佟乐欢的名字,不知何时被银锁要过来了。
她从后翻起,每一页上都以炭条画着个人头,仇老头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秃僧高义。”
银锁又翻了一页,仇老头道:“这是‘陈七寸’,莲花渡的二当家。”
银锁接着翻页,仇老头也一个一个认,不住道:“这是‘岁寒三友’的老大易劲松,这是老二平书梅,这是老三岑画竹,这是‘笑面煞星’许笑寒……”
仇老头认完这十个人,皱眉道:“岁寒三友本住在钱塘,何以跑到建业来?陈七寸是个刚直不阿的汉子,怎么又和高义混在了一起?许笑寒这人亦正亦邪,同高义来往倒情有可原,与陈七寸却不大对付,这几个人凑在一起,老夫也参不破。只好回城里先打听一下……”
“连你都不知道,看来我只能自己查一查。”
仇老头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小姑娘,你脸色不大好,是怎么了?”
银锁方才让金铃弄得心头烦闷,内功运转不畅,但这事殊无迹象,仇老头若能看出来,这眼神是何其敏锐。银锁虽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却没有料到他能看出端倪来。
仇老头忽道:“你知道那边那座岛叫什么吗?”
银锁扭头眺望,问了一句:“哪座岛?”
仇老头忽然出手,电光石火间已打出两掌一拳,两掌掌缘分击银锁左右中府穴,一拳正中胸前灵台,速度奇快无比,两人距离又近,银锁避无可避,又因与金铃呆在一处,灵觉已半点不灵,无法提前预知,更加躲不开,结结实实被打了三下。
她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又惊又怒,不曾想到仇老头会突然对她出手,“你……”
随即又陷入苦思,她身上被打三处,并不疼痛,倒有一股柔和的真气暂时压住她纷乱的内息,她伸手在身上上下摸了一遍,确定毫无损伤,正要开口说话,金铃凌空落在两人中间,砸在船上,砸得两人纷纷低伏,抓住船舷,免得被甩下去。
☆、第108章京城胡种五
金铃挡在银锁身前,盯着仇老头,沉声道:“做什么?”
银锁忙拉住她,道:“大师姐,我没事,他是帮我。”
金铃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仇老头,问道:“真的?”
仇老头后退一步,负手而立,笑眯眯道:“我到底是不是出手伤人,挨了一下的人最是知道。小姑娘,这就是你大师姐?”
银锁道:“没错,就是我大师姐。”
仇老头捋着胡子上下打量了金铃一翻,笑道:“不错,不错,少年英杰,好!老夫真是好眼光!”
他哈哈大笑,一甩手中鱼竿,掠过水面,踩着鱼竿踏水而去,不一会儿便上了岸,不见踪影。
两人目送他远去,金铃好半晌才道:“你竟认识这样的世外高人?他若有半点敌意,你的小命早就丢了。”
银锁苦着脸道:“我单知道他武功高强,可不知道他的轻功已到了这种地步。”
“他到底是什么人?”
“城东的算命先生,消息灵通得很。唔,大师姐,明晚可有空?老时间去找你。”
“你来我便有空。”
银锁噎了一下,看了看金铃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抱怨:大师姐虽然木头一块,怎么调戏都不见脸红,但说出来的话,有时似足了情话,若不是看她整日板着脸,我便要想歪了……
不过说来也怪,被仇老头打了几下,她同金铃呆在一艘船上,就没有那么难受,看来足可撑到靠岸。
她把转了个向,对着来时的方向,摇起橹,启程归航。
金铃睁开眼睛,道:“这么快就回去了?”
银锁道:“大师姐还想再晒一会?当心晒黑了,变成黑炭少主。”
金铃直起身,问道:“黑炭少主是个什么称号?我便是晒成黑炭,也不会把它当名号挂在名字前面。”
银锁坏笑道:“不是黑炭少主,那是黑炭大师姐。”
金铃道:“大师姐只你一人叫,多喊两个字,累的是你。”
银锁又道:“大师姐要是不喜欢,那换成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