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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多麻烦,少不得他们要找我。
不如我死了,大家都忘了我,什么恩义仇怨都一笔勾销。
他只好同意了。
贾蓉抱着我,不肯叫我下葬。还是贾政拉开他,让尤氏、李纨给我装殓了,厚重下葬。
本来以贾家如今的财力,大概是一张破席卷了我,往乱葬岗一丢的。
但贾蓉不知哪里抽了疯,他把藏的私房钱拿出来了,很大笔的银子,他要买一口最好的棺材来装我。
被贾政制止了。
他挨了五十个板子,下地都难,更别说对抗贾政了。这些钱都被贾政拿走了,只留下十分之一来给我下葬,其他都用来给两府过活。
没有人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贾蓉阴森森的眼神。
这小子自从贾珍醒来后,人就变了,但我不曾用心搭理他,因此倒说不好他哪里变了。
如今他肯拿出私房来给我下葬,也算他有良心,我虽然不感动,但也不像之前那样鄙薄他了。
惜春得了信儿,从林府出来,抱着我哇哇大哭。
黛玉也跟来了,但她只是红了眼眶,并不哭,她也不叫惜春哭:“走了好,不必受这些磋磨,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你哭甚么?”
惜春却停不下来,甩开她,依然抱着我哇哇地哭。
黛玉自始至终不曾掉眼泪,也不曾露哭声儿。
我心里想,她该不会知道我是假死吧?
按说不该的。
但我又想,她那样剔透玲珑的心思,难说罢?
就如前世,她到死都压着宋青书,只说我从来没干过欺师灭祖的事。到后来,硬是把宋青书给弄糊涂了,以为他自己是梦魇着了。
宋青书是武当根正苗红的第三代继承人,他的身份和骄傲,都不容许他撒那样卑劣的谎。
贝贝明知道的。
我心里有点难过。
如果她猜到了,会不会怨我?我瞒着所有人,连她也瞒,她应当会怨我的吧?
但就算她怨我,我也不能说。我已经耽误了她一生,我不能再耽误她一生。
终于,我被下葬了。
贾蓉哭得停不下来,被贾政拖着走了。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方有动静传来。
伴随着小心的动作,坟被刨开,棺材也被推开。
我以为是我家顺顺来了,睁开眼睛看去,不成想,竟是贾蓉!
我惊得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
好在天黑,我连忙把眼睛闭上了,屏息凝气,依然诈死。
贾蓉把我从棺材里抱出来,吃力地拖上地面,然后抱着我坐在地上。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低低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渗人:“可卿,你是骗我的罢?你怎么可能死了?你不会死的。”
我有些无语。
他还受着伤,五十个板子呢,屁股都烂了,他是怎么走这么远,又把我的坟头刨开的?
因着这份好奇,我没有立时拍开他,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可卿,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的可卿,你不会离开我的。”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话,好些话不是声音太小,就是语无伦次。
我听了半天,也没个重点,便对他下了结论——他疯了。
听一个疯子说半天的话,我也是闲的。
想到这里,我就准备点他的穴道,然后偷偷溜走。
我和顺顺约好的,半夜里他就带人挖我的坟,然后回到别院洗白白,那啥啥。
毕竟,那么久都没有僧道的消息,他也有点扛不住了。
如果僧道一直不出现,他总不能一辈子忍着吧?
被我每天这样劝着,他终于松口了。
“我会让他们复活你的!”忽然,贾蓉格外认真地说了一句,就抱着我站起来。
我虽然闭着眼睛,却感觉到有两道气息飞快逼近。
睁开眼睛一看,是妖僧和妖道!
他们还敢来?!
“你们收了我的银子,就要帮我复活可卿!”贾蓉看着逼近的妖僧和妖道,沉声说道。
我惊讶极了,这小子真的疯了,居然要复活我!
我可不记得我和他如此情深啊?
手一抬,点了他睡穴。
而后,把他丢在地上,站直了身体,看向妖僧和妖道:“两位别来无恙?”
“哼,就知道你没死!”妖僧和妖道冷哼一声,摆出阵仗来。
我拍了拍手,挽了挽袖子:“这回又得了什么宝贝,敢来找我了?”
“拿命来!”两人却是沉喝一声,就朝我攻来。
我家顺顺现在还没到,只怕被什么缠住了。
我摆出架势,紧紧盯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