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弦弹冰，抱琴而歌，宫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糅合着凤头百灵的洪亮叫声，龙怜雪轻声唱着乐府歌，琵琶扫弦铮铮而响，把弦的左手灵巧得仿佛舞蹈的精灵，琴声毫不拖泥带水。几番拉弦又轮指，‘妃呼希’后绕梁之音戛然而止。

“啪啪啪啪！”

婼耳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同时开口赞道：“小姑娘，你唱得真不错啊！弹琵琶的功力也相当深厚啊……”说着，婼耳的眼神一暗，脑袋上的尖耳朵也耷拉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歌善舞，会弹琴善作画，燕修文也是能诗善文，通经典精棋道……怎么与你们一比，我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妖怪就显得这么无能啊……”

龙怜雪听后，善意地微笑道：“婼耳大人，您不要妄自菲薄呀！”

“你的安慰完全无法让人振作起来呢。”婼耳坐在圆木墩上，抬手捋了捋红色的秀发。她的头上佩着一朵龙筋编成的荼蘼花，白中透着点点冰蓝，煞是精致。

摸着那荼蘼花编绳，婼耳的眼中闪过一阵思索，“说到燕修文……你不觉得他离开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吗？甘辰谷距离川龙城也不是特别远，往返也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凭他的能力难道有什么事件需要花费整整五天的时间吗？”

距燕修文出行任务已经有一周了，一个星期过去，燕修文却杳无音信，这让婼耳心中隐隐多了些不安。

“燕先生的话，是不会有问题的。”龙怜雪抱着琵琶，丝毫不似婼耳那般担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底的小鞋，回想起燕修文临走前的那天，拖着满身水渍、沾满淤泥的衣服，将本应被夏书蝶丢入河底的鞋子交给自己的一幕，心中就满是不知名的甜蜜感觉，进而莞尔一笑道：“毕竟燕先生那么厉害，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恐怕是在和万俟先生胡闹吧……”

“万俟……啊……是陪燕修文一起出行任务的那个小鬼吧……”婼耳若有所思地回忆起来，点点头：“或许吧，那两人看起来就龃龉不合呢。不过，真亏你能这么放心他的安全啊，明明比起我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要更好不是吗？”

“因为燕先生在我的心中已经是无敌的代名词了呢。”

龙怜雪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婼耳大人，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龙怜雪双手合十，诚恳地拜托道：“燕先生要我送给冷术先生一样东西，但是他有些信不过冷先生，所以……可不可以麻烦您明天陪着我呢？”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树林中。

燕修文拨开灌木丛，一挥刀斩开虬结的乱枝，黑着脸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万俟鹤孝：

“万俟，我第八十二次问你，我说你真的会看地图吗……我们这不是完全迷路了吗！话说回来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别说话，让我先静静。”万俟鹤孝脸色不自然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左手捂着渐渐发热的额头，嘴角微微一抽：“……我好像……拿错地图了……”

“……”

一阵缄默过后，燕修文冷笑着摸了摸红魉刀修长的刀身，阴冷地说道：“呐……你说，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杀人埋尸是不会被外人知道的吧？”

“那个……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又不是无路可退……咱们先按原路返回德学府换下地图再重新出发……”

“原路返回？现在我们已经耽搁整整七天了，要是按照你的计划行动那半个月都过去了。”燕修文的话很平淡，但也很阴森，听着让人直打寒颤，“那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做任务了，我看我就直接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带回去交差好了。”

说到这里，燕修文戏谑地冷声笑道：“就说万俟鹤孝为保护‘柔弱的癸等学徒’战死沙场，死在了土匪山贼的手中。啧啧啧，对于一个光荣的德学府学徒而言，‘马革裹尸’的结局不是挺好的嘛！”

万俟鹤孝听后眼皮一跳，一攥拳险些揉碎了手中的地图，而后他也不禁冷笑起来，要知道，在沽州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可全都被他打掉了下巴。

他凭空唤出羿神弓，不甘示弱地回击道：“仔细想想，妖仙的政府悬赏金是最低五千万两，而我记得黑市的悬赏是最低一亿……这么说来，比妖仙还要如雷贯耳的六祖的脑袋，放在黑市岂不是能卖到五亿以上了吗？哎呀呀我还真是好运气，看起来要大赚了啊！”

两人的杀气如同静电般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温度一时间降低了几度。

就在二人间的气氛愈来愈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声若隐若现的呼声传入了燕修文的耳中——

“……救……救命……”

燕修文眼神微动，扭头看了看阒然的四周。

“喂，万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燕修文的话后，万俟鹤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同一招我是不会上当第二……不会上当三次的，这回你不要妄想再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救……”

燕修文的视线大概锁定了某个方向，乜斜着眼睛看了眼万俟鹤孝：“嘁！蠢货，是真的有声音。”

“太难看了，六祖转世。”万俟鹤孝笃信着自己的想法，看着燕修文的反应，他摆起架势摇了摇头，“诡计被人识破后就想装傻到底吗？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输了耍赖的表现呢。”

燕修文脸上多了些不耐烦，不带半个脏字地出生骂道：“你脑袋两旁的耳道是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