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丹巴,高汉站在帐外望着星空想了很久。想飞凤国、想联盟,也想这几年间遇到的人和事。脑海中的画面一一电闪而过,思维最终定格在丹巴离去时那有些坚强、也有些无奈的背影上。
高汉也很无奈,无奈于个人力量的渺小。为了改变历史自己努力了很多,但现在吐蕃还是要打勃律了,这意味着吐蕃与大唐在西域的争夺将愈演愈烈,历史以其强大的惯性生生地把事态扳回到既有的轨迹。
“好在还有飞凤国和联盟,未来的发展走向尚不明朗……”高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晶儿和石雅出来寻高汉,“夜里冷,回去吧,明天还要去找高希。”
“嗯。”高汉轻应了一声,与她们分开各自回去休息。
汪子华没走,还在高汉的毡帐里吃东西。如今有些想通了的汪子华倒真象个雪域人了,以前老嫌烧牛粪的气味不好,从来不吃牛烘炉灶烧煮出来的食物,今天却坐在牛粪炉灶边一口酥油茶一口煮牛肉的吃的满嘴是油。
高汉洗过手,也坐了下来,从汪子华手里抢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转性了?”
“你跟我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我才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深意,想要了解一方风俗就得先成为那方的人。”汪子华淡淡地回道。
高汉很惊讶他能这样的思想觉悟。
“你瞅你那是什么表情?哥们儿就不能想开了?”汪子华啜了一口酥油茶,“你以为就你有良心?从自愿欢迎你的象雄人身上我就有了些感触,又被你打开窍儿了联想起你以前做的一切和承受的伤害,我忽然觉得你挺不容易的,可又有很多问题没想明白。”
高汉白了他一眼,“这都哪跟哪啊,你说话能不能有点逻辑?”
“想要逻辑是吧?”汪子华放下茶碗开始扳手指头,“一,我发现你虽然有点功利心参杂在里面,但你并没有把雪域人当外人。怎么说呢?恨其不聪,怒其不争,爱之纯朴,就象是汉人对汉地人一样的感情,跟一般汉人痛恨吐蕃人完全不一样,我说的没错吧?”
高汉默然了。汪子华说的没错,虽然这是另一个世界,但与原世极其相似,高汉有时没法分清两个世界的异同,潜意识里更希望雪域与汉地能象原世一样成为一个整体,所以行动上自然而然地从整个东方一体的范畴来考虑。
“第二,你丫一个正宗玄女门人,却不安心修炼本门功法,只对意之境穷究不舍,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种机缘都没门路呢!更离谱的是被何应虚他们破了丹田你还挺高兴?我就搞不清楚了,难道另辟蹊径,别成一家真有那么好?”
高汉面色一整:“提到这事儿我还真得跟你说道说道。世间元气量越来越少了,我师傅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是没踏出最后一步,我想你师傅也差不多。这说明世界变了,他们或者说前人走过的路已经行不通了,需要改变,而我觉得这意之境大有可为,不能不重视。你都已经尝到甜头了,怎么还在这上面纠结?”
汪子华巴搭巴搭嘴,“关键这玩意以前没人正经修过,我糊涂啊,难道咱们非得在这上面一条道走到黑?”
“不是没人正经修过,而是从来没人正经总结过。你和何应虚他们都是见过摩诃衍那在那次法会上的出手,威力如何?”
“还用说?那是攻防皆宜的好手段。”尽管对佛门没啥好印象,但汪子华对摩诃衍那的本事倒是很敬佩。
“那淡金色手印应该就是佛意的体现,只不过佛门叫大手印,把它具像化了,成了一种单独的修炼方法,而没纳入到了意的大系统里进行研究。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要一直坚持下去的。”
高汉说完便不理他了,只跟牛肉较劲。有个顾虑高汉没想现在跟汪子华说,因为那关系到无名老人。
如果按照传统修炼,想达到与他那样的人抗衡的境界,不知得多久,高汉等不得。既然汪子华说煞气和意都能克制修者,那还有什么不坚持的呢?人活多久都是活,但在这一生当中要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那活着有什么劲?
“算了,咱们各索着走吧。”汪子华放过了这一话题,“第三个问题,这也是我老早就想问你的了。开始我对你写的《军典》不重视,后来闲的无聊翻着看了看,却让我大吃一惊,能跟我说说你想造谁的反吗?”
高汉这个气呀,把手上的肉往锅里一扔,“什么好话到你嘴里都得变味儿。我活的好好的造什么反?孩子这么多,我不得考虑自强之道,不得为他们将来想想啊?尤其乱世当中,那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看看,看看,让我说中急了吧?你老说乱世,大唐国运正隆,除了唐蕃之争外那有什么乱世?除非你造反。”
高汉没法跟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也按原世的轨迹发展的话,那安史之乱就在不远了。只得列举大唐周边的回纥、契丹、渤海、高丽、大食、吐蕃、突厥等敌手来说事儿。
“最主要的是我要防暗门。”高汉最后说道。
“你跟暗门到底有什么过节,他们怎么老找你麻烦。”汪子华的问话与石雅如出一辙。
高汉一怔,“扯了半天,这才是你今晚最想问的吧?”
汪子华嘿嘿一笑,“这也是我接触你以后最想问的,总觉得你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我知道你一直有这样的疑惑,这也是你师傅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