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在针对什么说话呢？”

夏佳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她表情有点严肃地问。

“年轻的日子，可不会持续到永远。”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因为你们人类终究要面对生老病死的。”

她的双瞳被埋在树的阴影里。

“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人类。”

才怪，这十之□是骗人的。

“你在怀疑我对吧？不，我真的不是人类，我是来自地球四光年之外三体文明，地球真是个好地方呢。”

这人是科幻小说爱好者吧？估计出来的时候忘记吃药了。夏佳决定不再搭理她，转身继续往绪雪家方向走去。

“话说回来，其实我并不是想跟你聊这些话题的。”女老师并不着急，而是带着微笑缓慢地说道：“我只是想问你路来着。”

夏佳暂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来，看着女老师。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那我就走了。不然等那些学生走完了我可就找不到学校了。”女老师说着也离开了，不过她走着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来说：“还有，我跟你说我不是人类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介意。”

看着女老师远去的背影，夏佳先是愣了下，然后不禁笑了起来。

现在她要去的是绪雪在绍兴的老家。她已经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墙上布置着些许青苔，那青苔像是贴标语一样贴上去的。脚下是一条石块铺成的路，因为天长日久，已经很不踏实，踩上去时石块摇晃起来。

她走在一条摇摇晃晃的胡同里，头顶上有一条和胡同一样的天空，但这一条天空被几根电线切得更细了。她想她应该走到绪雪家门口了。那扇漆黑的大门上有两个亮闪闪的铜环。她走过去抓住了铜环，然后用力的拍着。没有回应声，只有渐渐清楚的脚步声。一声老态龙钟的响声发出，那是门被推开时所发出来的。展现在夏佳面前的是穿着很明显民国风格蓝褂子黑裙子的沈绪雪。

绪雪先是惊讶于夏佳找到了自己这里，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心思。替而代之的是平静、反常的平静。

“你怎么来了？”她让开扶着门的手，让夏佳进来。“把门关好。”

似乎并不期待夏佳给出什么答案一样，她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我......绪雪你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又不回公司，我着急不是，所以来看看。”夏佳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有点着急地跟着绪雪往中堂走去。却不想绪雪突然停下脚步，反应不及的夏佳正好撞在转身过来的绪雪怀里。

“对不起......”夏佳以带点沙哑的声音表达歉意。

“没关系。”绪雪看着她，大概停顿了两三秒种，然后转身继续往院子深处走去。

“你要是早点来就可以碰到秦珊和梦瑶了，她们这几天都在我这住着呢，说是要陪我......反正现在就咱们两个，心情好的话我会下厨做饭，不想做饭的话就叫外卖。”

“没关系，我来做饭。”夏佳微笑着说道。

“......随你的便。”绪雪平淡地回应了句，然后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门窗紧闭，白色的窗帘此刻是闭合的姿势。

夏佳也凑近在附近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四处看了下，没有放东西的地方，只好将自己的包先放在不远处的花坛上。才回来坐下，她本来想说句什么，可是只是看着绪雪笑着。不过这莫名其妙的笑却不得绪雪的待见。

这时她开口了，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绪雪的询问很尖锐，这让夏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心里离不开绪雪所以才来的，可绪雪却这样问她。等不到答案，绪雪也不着急，她背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这样子仿佛她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当她再睁开眼看时，夏佳仍如刚才一样看着她。

......她告诉绪雪：“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哦，好像是。”绪雪愣了下，不过她笑了下继续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可没有礼物给你。”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礼物的事情，”夏佳有点赌气地别过脸去，不过很快她又转过头来，轻轻地叹了下气，“人们都说生日的时候许愿很灵的，而且我觉得有绪雪你陪着我的话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你有点变了。”仍然是绪雪在说。不过声音却让夏佳感到陌生。

“你是在说我？”她望着绪雪问。她感到自己的声音也陌生起来。她内心不知为什么变得痛苦起来，表情似乎也变得僵硬起来，于是她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

绪雪似乎点了下头。

“也许你从来没有变化，只是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太在意我的意见，反而让我没有发现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夏佳苦闷地说道。

绪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站起身走了几步，然后说道：“我呢，小时候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跟着长辈们读了些古书典籍。大了跟母亲交谈，她颇为遗憾的说，要是当时帮我报个班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就好了。我也一度这么想过，但是看看如今不少孩子周末还要背着比他还重的一堆文艺器具‘上班’时，又有些庆幸，好在没那条件，逃过一劫。

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情就是，当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可能已经找到自己应该去的道路，不过他也许还是会放弃。因为那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