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临窗而立的男子衬得飘飘若仙,一双潋滟的眼瞳静静看着我。
意外之余,我忙坐了起来:“我不是让你出去,我是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向你告辞。轩辕真人说你已无大碍,我定要亲眼看看才安心。”
“你要去哪里?”我这才想起昏迷前红凤匆忙寻来的情景,不免替他担心:“是有急事吗?”
弄月将枕头还给我,取出火折子燃亮油灯。
我正要下床,却发现木屐早被踢飞,只得讪讪的缩回腿。
弄月走到床边坐下:“夜露凉,你快躺回去,我说几句话就走。”
“不了,躺久了头疼。”我裹紧被子,老僧入定般端坐在床沿,偏着脑袋看他:“可以说了吧?”
“我家中出了点状况。”弄月轻描淡写道:“潋晨带幻琦去参加穆嫣然的比武招亲,中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竟把穆巧眉拐出了将军府。那女孩儿虽待字闺中,却已是后妃人选。穆子云将此事瞒了下来,对外只称长女陈疾复发,招亲暂缓,暗地里已布下天罗地网搜捕潋晨,据说玄火宫外到处都是他的亲信。”
“就算你先找到潋晨,也未必能劝阻他。”
世上最奇妙的莫过于姻缘两字,纵然相隔千山万水,兜兜转转的,总能遇见注定的那个人,天涯海角随君去。大概是因为自己得不到圆满,总希望在别人身上看到幸福。私心里,我是不怎么希望弄月干扰他们的。
弄月看了我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劝阻他?”
“呃……”我被他问得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潋晨要的,双亲也没有不成全的道理,玄火宫自会出面,另挑绝色代嫁。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再怎么倾国倾城,呈于帝王前的画卷总是千篇一律的姿色,他能有几分印象?就是后宫三千粉黛,他能认清的也不过是正得宠的几个。再者,穆子云与玄火宫为敌也讨不去半点便宜,相反,事情若是闹大了,他女儿别说是封妃,能得三尺黄绫下葬已是恩赐。穆子云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权衡。我已飞鸽传书家中,明日就启程前往将军府挑明此意。”
跳跃的烛火在弄月白皙的脸庞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的面容精致而恬淡,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只觉眼前一幕分外熟悉。记忆中有很多个夜晚,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秉烛夜聊,我喜欢听他说话,说些什么都不重要,光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就很容易让人沉静,每每依偎在他怀中睡去,醒来时唇畔还带着浅笑。现在想来,他给我的,真的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等我意识到自己看得过于专注时,弄月的目光已经很自然的转向我,他唇角轻扬,却又问我:“你在笑什么?”
“听你说来,穆子云应该会选择与你们全力配合,这世上又多一对璧人,我自然为他们高兴。”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弄月轻声说:“落落,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心弦为之轻轻一颤,好美的句子。
我一直寻寻觅觅的,不过是一个能与我长相守的人。生生世世抵不过一夜白头,我要的原来也不多。然而,这些从一开始就是奢望,爱恋痴缠,唯独我选的那个人交不出一颗完整的心,待要从头反悔又何其可笑?
一灯如豆,微弱飘摇。
弄月淡淡的笑着,眸中流转的柔波如明月清辉般洒向我心间。屋里似乎安静过了头,我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思绪渐如脱缰的野马,前尘旧事乱花迷眼,几欲抽身却是不能。
我迟迟未出声,弄月也不再问,只伸出手来,按了按我的眉心:“它怎么不见了?”
我勉强咧咧嘴,算是笑过:“老把大名顶在脑门上张扬有什么意思,这样不好么?”
“不是不好。只不过我在碧荷园见你第一眼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我就……”
“你就琢磨着感叹,红颜易逝,绝色易凋。”我忍不住调侃,顿了顿,别有深意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完全是你认识的那个梨落。”
“我只是在想,落落终于长大了。”弄月轻轻捋开我前额的一丝流海,对我温和浅笑:“我早说过,你就算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在我眼里还是最美的。从前你也喜欢对我念叨,说你不是原来的落落,怎么现在又来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若无其事道:“从前到现在,你都没仔细问过我的来历,万一我是妖魔鬼怪之类的异族怎么办?”
“我倒是想呢,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诱引我?”
我再也无法维持嬉笑的神情,扁扁嘴,赌气般的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