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个身影一个特写后,又给了成彻提着菜的那只手一个特写。那左手上装菜的塑料袋子的提手,被他正用食指戳出了一个洞来。
母亲再次闹自杀后的几日,学校中突然开始流传起来“成彻的妈妈是个神经病”。直到他的同桌欲言又止,开了口后又沉默,这样反复好几次后才似乎下定了决心,将这个流言的事情告诉了他。
镜头一转,画面里的教室一片混乱,冰凉的水泥地上躺着赵临。少年的呼吸十分急促,密密麻麻的汗水布满他的额头,脸色不正常地潮红。镜头在此忽然后退,然后虚焦、变慢。人影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人声喧吵尖促。
“老师怎么还没有过来?”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刚才林月去过办公室了,但是没人啊。”
“班上谁带手机了,快打120!”
“真的要打吗?”
“打!立刻马上打!”
……
各种人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锅粥。而此时,人声戛然而止,背景音乐响起,那是一段节奏欢快的电子小提琴曲, dv p》的高潮部分。而与此同时,慢镜头扫过教室中的每一位同学的脸孔,特写着他们的一张一合的嘴巴,焦虑的眉眼,还有女主角牧雨迟急得哭出来所流出来的眼泪。
背景音乐的快,和画面的慢,以矛盾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荒诞感,强烈又震撼。
音乐在最高潮出忽然停住,镜头转至在了成彻的身上,从下向上,最终定在了他的面容上。他面无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因为哮喘发作而狼狈不堪的赵临,嘴角忽然以细微的弧度弯起,像是笑意又不像是笑意,而下一秒则转为了震惊和惊恐。他用手捂住脸,手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画面从室内转向窗外,然后以俯拍角度向外面延伸。屏幕伴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暗了下去。再次亮起时,是身着校服的同学坐得整整齐齐的教室,而放眼望去,只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一个是赵临的位置,而另一个是牧雨迟的。
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牧雨迟转学的事情,而另一件则是赵临去世。下课时分,教室中议论纷纷。下课后,坐在成彻正后面的话痨戳了戳他的背部:“吶,我跟你讲,拿走的人是九班的几个壤镉姓粤僖恢毙带的哮喘药。
“九班的?”
“对,你也知道,九班大部分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听说那几个人家里都挺有背景的,唉。对了,我之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话痨挠了挠头发,“噢噢,据说那几个家伙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生在追赵临,这才想欺负一下他的。”
成彻的同桌闻言也加入了聊天:“我也知道这个,他扔到了学校东侧的垃圾堆去了。”
“是啊,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你说也就算了,居然还往课桌里面塞老鼠。”
“可是我听说,他们不肯承认塞老鼠这码事情啊。”
“咳,你是不是傻?他们要是承认了塞老鼠这件事情,那不就等于全权承担害死赵临的责任嘛。他们怎么敢承认?”
“确实是这个理。”成彻的同桌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话痨的意见。
整个过程,成彻沉默不语。
镜头再次转动,黑板上的日期变成了201x年11月15日,正是赵临出事的那一天。午休时间,阳光明媚,教室空无一人。忽有一人推门而入,镜头只给了下半身。那人走到了赵临的课桌前,驻足停留。镜头缓缓地往上移去,从鞋子,到手,却最终只定格在了对方的脖颈处,雪白的脖子右侧有着两点小痣。
是的,即使不用露出面容,这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在那一日,趁着午休无人,将死老鼠放进赵临桌子,导致他过敏发作的人是成彻。
时间线拉回到了现在。
在梦中见到了这一切的叶雨在教学楼的门外偶遇了成彻,女孩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那个她心中所想的问题。和影片第一幕相连。
“那个,你有过非常后悔的事情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成彻有些讶然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料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他用鼻腔发出一声好听的叹息,又像是轻笑声。他抬起头,仰着脸看向了天空。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后悔也没什么意义吧。”他收回目光,回给叶雨一个灿然的笑容,“你说呢?”
而叶雨看着那个明媚的笑容,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个名叫做赵临的少年的笑容。
镜头回转,大屏幕上出现了赵临站在球场时笑容,他的笑容也是这样的灿烂热烈,可以驱散阴霾。角度和现在的成彻很是相似。
叶雨的内心独白再次响起:“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那张神奇的黄纸只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但结果并不意味着全部的真相。在得知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生时,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愉悦亦或是懊悔,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