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离婚以后的十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女一次,没付过一分钱的赡养费。在我心目中,他跟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这个陌生人却突然间打扰了你们母女,因为他的小女儿丢了。”老李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冷笑道,“这件事,让你非常愤怒。”
审讯室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梅雪将已经冷掉的茶杯握在手中,足足过了两分多钟的时间,她才又突兀地笑了:“我知道,每个人都说要宽容别人。因为宽容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可惜我小鸡肚肠睚眦必报。我嫌弃这个人恶心,恶心得要命。他女儿丢了,关我们母女什么事?他跟那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跑到我们面前叫嚣,发神经。既然他这么爱他的宝贝女儿,那就继续爱下去吧,最好至死不渝。”
周锡兵眼睛一直盯着监控中梅雪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梅雪虽然说得狠辣,可也许在她撺掇刘老四去向她的生父透露消息时,她也没料到生父会死。也许在这个年轻的姑娘看来,这件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郑东升跟吴芸摊牌,然后与这个女人离婚,不再管郑妍的事情。
“你恨郑妍吗?”老李突然开了口,“这个小丫头鸠占鹊巢,抢走了你的父亲。”
梅雪冷淡地笑了:“没有郑妍,还会有郑丽郑燕。男人多占便宜啊,快要死了都能生孩子。只要有钱,郑东升还缺给他生孩子的人?”
警方没能从梅雪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案件的信息。她否认有任何人指使她去撺掇刘老四去郑东升面前透露消息,她也否认自己的行为属于撺掇。她只是觉得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有热闹就看,没热闹拉倒。郑妍跟她又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头出来的,没有任何姐妹情谊可言,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刘老四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什么人经过,刚好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梅雪摇了摇头:“我没注意这些,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注意到。”
这也是警方颇为疑惑的一件事。他们找到了当天的监控视频,画面中的确有刘老四跟梅雪的身影,两人之间的对话大约只持续了三四分钟,梅雪就态度强硬地赶人。但是他们身边,空无一人。
那个恰好打电话从刘老四身边经过的男人,说的那些话,难道真打不过是凑巧而已?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只要想往哪条路上走,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成为指引他(她)这么选择的指示。
郑妍失踪的时候,梅雪还在赶回家的路上,机票跟车票都是能够随时拿出来的证据。这些天,梅雪也没有离开安市前往江市。警察在询问了她之后,除了要求她暂时不要离开安市以外,并没有拘留她。
这个消息让梅丽整整悬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终于重新落回了胸腔当中。她搂着王汀母亲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梅丽从女儿被警察带走以后,就彻底六神无主了。刚好王汀的母亲打电话过去,邀请她带女儿明天一块来家里吃晚饭。今年过年,王汀急着跟周锡兵回老家去见长辈,匆匆忙忙的,根本没来得及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梅丽一听到老友的声音,立刻绷不住哭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在警察局也没什么熟人。除了王家那个准女婿以外,她真想不起来还有谁在警察局有关系。她坐在警察局的大厅里头,跟个傻子一样找不到北。
王汀母亲听她哭得凄惨,又心疼她这么把年纪了,身边一个能够依靠的人都没有。老伴老伴,少年夫妻老来伴。即使身边人再不如意,等到紧要关头,有人能伸出手让你握着,那就意味着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
王妈妈实在不放心梅丽,从饭桌边上匆匆赶来了。
她下饭桌的时候,刚刚端上饭碗的王函颇为崩溃,催促她妈好歹吃了饭再走,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再说姐夫不是在警察局么,有事给姐夫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了。
王妈妈一边在玄关鞋柜前换鞋子,一边教育女儿:“函函,你记住了。作为女人,除了自己的家人跟亲戚以外,一定要有能够任何时候都能向对方伸出手,对方也能任何时候都对你伸出手的朋友。这样,女人的一生才不会满是遗憾。”
妻子都起身走了,王家爸爸自然也得跟着出去。他抱怨了两句,还是开着车送老婆去了警察局。王汀跟王函也想跟着,却被她们的母亲拦下来了。
王妈妈坚持要两个女儿在家先吃饭。原本赶路就辛苦的很,再不好好吃饭,肠胃会坏掉的。
王函急得不行:“哎哟,妈,你要是想给梅阿姨帮忙,就得让我们去啊。我姐在我姐夫面前说一句,抵你们说十句。”
王妈妈伸手拍了下小女儿的肩膀,虎着脸训斥:“不要胡说八道,别影响了你姐夫工作。本来就敏感,你还事情这么多!”
王函立刻嘿嘿地笑了起来:“哎,妈,你承认他是你女婿了嘞。我要去找姐夫,让他给我发红包。我可是大功臣了。”
王妈妈又训斥了小女儿几句,照例让姐妹俩在家里头关好了门,不要随意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