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都像利剑一样剐开了言喻薄薄的胸腔，本来就是她自愿的，甚至，她还撒谎了。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知道为何莫名地感到慌乱，她下意识地去看陆衍，正好对上陆衍漆黑无波澜的瞳仁。

那双眼眸比墨还深，比深潭还要平静。

却仿佛早已看穿了所有。言喻受不住，一下就移开了视线，耳畔是周韵和陆承国的争执之声，她明白今天的这一顿家法，一方面是陆承国想收拾陆衍，一方面却是陆承国做给她看的，毕竟在陆承国看来，是陆衍对不起她，而她忍

辱负重地给陆家生了个孙女，他作为陆家大家长，怎么都要表态，才能让她这个媳妇感到安心。

言喻心里一暖，也不再多想了，顺势就跟着跪在了陆衍的旁边。

她抬起眼皮，看向了陆承国，轻声道：“爸。”书房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言喻的身上，言喻咽了咽嗓子，胸口轻轻地起伏了下：“爸，妈，生下小星星是我的选择，一切都是我自主选择的，不关陆衍的事情，是我选择隐瞒了一切

，小星星很可爱，她的来临给我带来了快乐；还有，一年多前，我去做护工……”

她嗓音有些艰涩，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薄唇翕动了下：“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他……怀上小星星也是我愿意的……”

这句话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陆承国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周韵却一下睁大了瞳孔，不怪她多想，她倒是要怀疑阿衍是不是被言喻给下套了？

言喻继续轻声道：“如果非要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这下，连陆衍都盯着言喻的侧脸，他的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拳头攥紧了，又缓缓地松开。

周韵说：“是啊，阿衍本来就是受害者，我就说阿衍不可能会背叛夏夏……”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国打断了，陆承国盯着周韵，声音有些重：“你安静点！慈母多败儿！阿衍现在这么混，就是从小到大被你惯坏的！”

周韵拧眉，刚想说什么，陆承国拍板了：“好了，这件事过去了，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这件事就此翻篇，谁也不许在陆家继续提起这件事，听到了没？”

他站着，沉厉的眸光略过言喻和陆衍，带着上位者沉沉的威压和睥睨。

言喻点头：“知道了。”

陆衍没说话，唇畔有着浅浅的弧度，昏黄的灯光落在嘴角，青青紫紫显得有些阴翳。

到了深夜，闹了一晚上的陆家，终于陷入了平静，小星星在婴儿床上沉沉地入睡了。

那张粉色的婴儿床，还是周韵去挑选的，听说她跑了整座城，试了各家的床，才最终选定了这张婴儿床。

言喻给小星星掖了掖被角，才转身，没想到，就撞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陆衍。

他们离得太近了，两人的脚尖对着脚尖，她的鼻尖就贴着他的胸膛，鼻息里都是他身上的甘冽烟草气息。

她抬起眼眸，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的缩影。

两人对视了一会，陆衍冷淡地偏开了视线，往旁边走去，他说：“睡觉吧。”

他已经换好了睡袍，原本想脱下睡袍睡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也没脱了，和衣就躺了进去。

眉头微微拧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言喻才靠近了床，还没上床，陆衍已经关上了灯，两人没再说话。

言喻没爬上床，而是轻轻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床头的一角，她轻手轻脚地去桌子上拿了药水，转过身，和陆衍的眼眸对上。

昏暗之中，陆衍的眼眸显得有些亮，他眉间的褶皱隆起：“做什么？还不睡。”

言喻没说话，走到了他旁边，半跪着，挨着床畔，她身上有小星星身上的奶香气，也有独属于她的味道，一点点玫瑰香，一点点绿茶香，还有一点点说不出口的气息。

陆衍折痕更深：“什么？”

言喻对着他弯了弯眼睛，举起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晃了晃，说：“上药。”

陆衍微怔。

言喻打开了瓶盖，用棉签轻轻地蘸取了药膏，对他道：“你身上的伤，需要上药。”

陆衍挑了挑唇，轻声嗤笑：“不用了。”